難得趙堇城這次沒有與若虞一般計較,又或許……他是對若虞有些愧疚。


    將手裏提著的竹籃子放在桌上,趙堇城同時也注意到了若虞今天的衣著。


    她穿著一身湖藍色的襦裙,純白的腰封裹著她纖細的腰肢,如同曼柳;手臂間搭著一條披帛,如瀑般的長發梳成了流蘇髻,長發曼鬋。再配上她那雙深邃又靈動的桃花眼……


    她,的確很美。


    至此,趙堇城又或許能理解為何安玉容出門從來都不帶這個女人了。他不知道為何安玉容會那般的恨若虞,但至少可以肯定的是,妒忌絕對有!


    因為,他了解安玉容,那善妒的性子他一直明白,可是之前他愛她,所以他可以包容,但是現在沒了愛,那包容也隻能有所變動了。


    雖然他很驚異為何這個女人會身著女裝,但是他還是很快的便明白了過來。


    嘴角忍不住上揚,邁步走到安若虞的身邊坐下,眸中帶笑的看著若虞,他問:“今日怎麽想著換女裝了?”


    若虞聞聲並未著急著回答他,反倒是伸手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後,這才道:“妾身平日著女裝慣子,男裝穿著不太舒服。”


    趙堇城一聽,當下便一聲輕笑,女人……都這般口是心非麽?


    不論如何,趙堇城彼時的心情是愉悅的,隻是他覺得現在有個棘手的問題就是……這女人對他冷淡不少。


    縱然知曉自己昨夜強迫她有錯,但是,趙堇城也覺得自己錯也並不是錯得很過分。


    畢竟這女人早就與他有了名副其實的夫妻關係,讓她一盡妻子的義務不也是很正常的嗎?


    再加上他瞧見這女人也沒有多生氣的模樣,隻是帶著一些平常女人當有的一些幽怨,也正是因為如此,趙堇城並未與若虞有過多的解釋。


    若虞是一個識大體的人,眼前的這種情況定然沒有與趙堇城鬧僵。


    但是,識大體與暫不計較可是兩碼事,雖然現在若虞什麽都沒有說,但心頭對趙堇城的隔閡卻是多了一層。


    然而,兩人並不知道,正是因為他們一個的理所應當,一個的顧全大局,而豎起了他們之間的一堵隱形的牆……


    趙堇城將今日瞧見杜嫣布場施粥的事情告訴了若虞。


    若虞一聽,當下便道:“其實,妾身覺得這杜家小姐的奇怪之處不僅在於此一點。”


    趙堇城自然是一開始就注意到了,但他還是想聽若虞說說。


    頷首看著若虞,趙堇城問:“你覺得她哪些奇怪。”


    看著這位爺幹坐在這裏,若虞菲是沒有覺得尷尬那都是騙人的。


    即便是表麵上裝做他們倆什麽事都沒有發現,但是心裏頭洶湧澎湃到什麽程度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


    為緩尷尬,若虞伸手為趙堇城倒了一杯茶。


    而此舉動在趙堇城眼裏,若虞已經釋懷了,因為……以前的時候,這女人也特別愛為他倒茶。


    趙堇城在接過茶杯的時候,伸手握了握若虞的手,若虞故作鎮定的抽回手後,便道:“杜小姐在拋繡球的時候,是看準了您這個方向拋過來的。此前妾身有幾次看到杜小姐身邊的丫鬟往您這方向看。”


    看到幾次?


    趙堇城聞聲,嘴角忍不住上揚,“哦?此話當真?”


    “妾身還能騙您不成?”反駁了趙堇城,若虞繼續道:“其實,若隻是這樣的話,倒也能解釋成杜小姐隻是單純的想找一個好看的郎君而已,但是好巧不巧的是,妾身是個愛看熱鬧之人,更是幾次瞧見了那丫鬟三番五次的往城門方向看。就像是在等什麽人似的,之後才將目標鎖定為您,如此,說不奇怪都有些難了吧?”


    其實這一點趙堇城倒是並沒有注意到,他一進城便想著找歇腳客棧。


    畢竟這一路走來,身上沒個狼狽是不可能的,再加之他夜裏瞧見這女人睡眠不是很香,身上也被蚊蟲叮了些包。


    不過說來也甚是奇怪,她說自幼她是最低賤的奴婢出身,而在她的手上,除了起起的繭之外,手都是又白又嫩的。


    趙堇城是自幼揮劍習武的,繞是他出身皇族,從小就練習的東西,手上的繭已是很多,而且還是長久累積的那種!對比起若虞的,那可真是……


    這一點,也讓趙堇城不得不懷疑,在她進丞相府之前,到底是不是如她所說是個窮苦人家的孩子……


    彼時的若虞一點也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趙堇城暗自懷疑了。


    隻是自顧自的說道:“其實,一般的人若是遇到自己拋繡球選來的夫君,在得知即將要成為自己夫君的人其實已有妻室,說什麽,都會有些波動的,但是,杜小姐卻沒有。”


    而杜嫣非但沒有,竟然還記他們留在府上暫住。


    這一點的奇怪之處,那可是怎麽都說不過去了。


    關於這一點,趙堇城也是看出來了的,再加上方才在街上相遇,杜嫣自己也說過了,她一早便看出了若虞女扮男裝的身份,非但如此,還能準確的說出若虞是他夫人的身份,既然她早已知道,還留他們在府中,若是裏頭沒些個什麽原因,趙堇城是絕對不會信的!


    若虞雖然不知道趙堇城瞧見杜嫣新塔粥棚之事,但是大致疑點倒也知曉。


    正想與趙堇城說些什麽,若虞便聽到了外頭的動靜。


    杜管家扯著大嗓門兒就在外頭吼道:“你是從哪裏混進我杜府的?來人,快將這可疑之人抓去送官!”


    緊接著,若虞便聽到了暗香的聲音:“杜管家,您誤會了!”


    心頭一驚,若虞連忙起身去開了門:“住手!”


    杜管家聽到後愣了一下,一轉身,又看到一個陌生的女人。


    昨日來時是男裝,今日相見卻是紅妝,如此大之變化,杜管家心頭有疑也是很正常的。


    甩了甩衣袖,若虞提著裙子走了出去,看到杜管家,若虞先是有禮的頷首,隨之便笑道:“昨日貴府笑麵相迎,今日便要將親自迎進府的人抓去送官,敢問杜管家,這是個什麽道理?”


    本來在思考著這位夫人是怎麽來到府上的,但乍一聽這夫人這話……


    杜管家恍然大悟:“您是昨日來府上的那位小公子?”


    若虞聞聲,勾唇頷首:“杜管家好眼力。”


    一對上,杜管家連忙上那些人將暗香鬆開了。


    一得到解放的暗香跟掙開了牢籠後受驚的兔子似的,提著裙子就跑到若虞身邊去。


    伸手拍了拍暗香的手以示安慰,若虞轉頭看向杜管家:“管家來此所為何事?”


    一經得若虞這般一提,杜管家才知道自己來此是為何。


    伸手擦了擦臉上的汗,杜管家道:“老爺讓老奴過來是想請趙公子與小公子……哦不,與夫人您一同去一下前廳,想商議一下小姐與趙公子婚事的事情。”


    但轉而一想,杜管家又看了看若虞,他便道:“但如今……或許是沒有那個必要了。”


    杜管家說完便想要帶著人走。


    若虞剛想把人叫住呢,結果有個人卻是搶先了她一步。


    “既然杜老爺說要與在下談談,即便是知曉答案還是談上一談比較好吧?”


    若虞其實也是這樣想的,但她隻是沒有想到趙堇城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出來。


    轉頭看了一眼杜管家,杜管家還正是一臉茫然的看著他們。


    若虞當下便又笑道:“到底是杜老爺說過要見咱們的,即便是明確了事情,當見的,還是得見見不是?”


    趙堇城聞聲,黝黑的眸子微微一彎,他道:“娘子說得沒錯,再者,在杜府中打擾了一晚,咱們要走,說什麽也得去與主人打聲招呼,再親口謝過才是。”


    娘子?


    若虞聽到這人這般叫她,當下也是一愣的。


    隻是……這個人說……要離開杜府?


    這奇怪的杜家,難道就不探個明白了麽?


    杜管家覺得趙堇城說得很在理,不過……他們要離府?


    這事兒可真的隻有讓他們與老爺親自說才行。如此,杜管家便領著他們一道兒去了前廳。


    隻是在去的途中,若虞就像是被圍觀的猴子似的。


    興是府中人都未見過她,出於好奇罷!


    等他們到了前廳之時,在前廳的人不止是杜老爺,就連在街外布場施粥的杜家小姐杜嫣都來了!


    杜嫣是知曉若虞是女兒身的,但是未曾想到若虞這般驚豔……故,杜嫣也驚訝得緊。


    杜老爺當下就愣住了,過了好一會兒,他轉頭看了一眼自家女兒,這才淡定了下來。


    杜嫣一瞧見兩人過來,便連忙起身,先是給趙堇城見了個禮,隨之便又頷首對著若虞道:“夫人如此驚豔,也怨不得趙公子如此癡情了。”


    夫人?若虞很民訝異,轉頭看了趙堇城一眼,瞧見趙堇城並不為怪,若虞似乎是明白了些什麽。


    隻是……他說趙堇城對她癡情?若虞隻是笑笑,沒有回應這話。


    伸手拉過杜嫣,若虞眉眼彎彎,笑得好看極了:“杜小姐是紅顏傾城色,定然會覓得你的良人的。隻是……你是何時發現我是女兒身?又是何時看出我已為人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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