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入骨


    蕭長澤的聲音聽起來難受異常,太監不知該說什麽,隻能站在一旁,聽候命令。


    之後他什麽都沒說,隻是讓太監出去,他要好好的休息休息。


    太監離開之後蕭長澤又開始作畫,一張一張,神態各異,可蕭長澤卻隻是把那些畫扔在地上。


    說不像,一點都不像…


    他一個人把自己關在書房裏許久,對於外界的事情不聞不問。


    直到蘇百裏求見,他才回過神來。


    “你有什麽事?”蕭長澤滿臉不悅,蘇百裏看到一地的畫像對於發生的事情心知肚明。


    “陛下,朝中許多人都在奏請立太子。”蘇百裏開口,蕭長澤皺起眉頭。


    “這些事情,你去處理就好。”


    “陛下,儲君乃國之根本,您不能這般如同兒戲…”蘇百裏苦口婆心的勸說,卻被蕭長澤打斷。


    “給朕閉嘴。”


    蘇百裏也算是識時務,再沒多說一句,沒多久蕭長澤自己耐不住寂寞。


    “你來找朕,還有別的事?”


    蘇百裏搖頭,“回稟陛下,臣,無事。”蕭長澤不滿意這個答案,蘇百裏卻裝聾作啞,隻做不知。


    “安安,怎麽樣?”蕭長澤問道。


    他原本和蘇百裏就是知己好友,如今可以說是兒女親家,孫子都有了,他卻無緣一見。


    蘇百裏卻開始和他說那個孩子多可愛,多漂亮。他身為一個皇帝,卻不能親自去探望一番。


    就怕那個變扭的兒子又出什麽幺蛾子,蘇百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陛下,您放心,安安好得很,能吃能睡得,很健康。”蘇百裏摸著自己的長胡子,蕭長澤鬆了一口氣。


    煩躁的把畫筆扔到一旁,“儲君?朕要立什麽人為儲君?景王嗎?”


    放眼看去…也隻有蕭裴炎一人,隻是…蕭長澤卻並不願。


    “此事,以後再議。”蕭長澤沒有放在心上,蘇百裏也懶得多說,這些事情原本和他也沒什麽關係。


    雖說蘇百裏官拜宰相,可他卻一點心思都沒有,蕭長澤似乎也知道,並不難為這個宰相。


    “陛下,若是無事,還請陛下容臣告退。”蘇百裏說上兩句話就要開溜。


    蕭長澤卻不準他走,“站住。”


    “陛下?”蘇百裏皺眉,蕭長澤扔給他一堆的卷軸。


    “朕近日來,頗有些心神不寧,這些事情,你就代為處理吧。”蕭長澤淡淡下令,蘇百裏苦著一張臉,皇帝陛下這是要做什麽?


    “臣,臣…”蘇百裏憋了半天憋不出一個字來,隻能任勞任怨的和蕭長澤一起處理事務。


    兩個人一起怨聲載道,仿佛回到了許多年以前,也是他們兩個,麵對著堆積如山的卷軸。


    “陛下,這麽多年,您還是沒有改變。”蘇百裏有感而發,蕭長澤淡漠一笑。


    這麽多年,未曾有什麽改變,除了漸漸老去的容顏,其餘的,都未曾改變什麽。


    “你也是一樣。”蕭長澤淡漠開口,蘇百裏沒再說話,若是一切如初,真的未曾有什麽改變。


    那該多好。


    “陛下不打算冊立儲君嗎?”蘇百裏問道。


    蕭長澤卻幽幽的笑了起來,“朕,還有很長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蘇百裏知道他的打算,最終不言,君臣二人一直逗留到深夜,聊起許多的事情來。


    蘇百裏離去的時候,蕭長澤還是端坐在書桌前,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這麽多年來相互扶持的帝王,心中不由的有些傷感。


    蕭長澤這些年來過的,也是極苦的,一個九五之尊的帝王,卻連最想要的東西都不能得到。


    何其悲哀?


    “蘇大人,請。”蕭逸牧身邊的侍衛出現,蘇百裏輕輕的點了點頭。


    他心中有了計較,也明白蕭長澤的意思,自然而然,會堅定的站在主君這一邊。


    大齊和北疆的戰事,最終還是爆發了,爆發的毫無征兆,卻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


    蕭景芳的處境變得更加危險起來,她和北疆的帝王,原本就不親厚,此時此刻更是如此。


    她卻端著長公主的威嚴,怎麽都不肯低頭。


    惹得北霖惱怒異常。


    “蕭景芳,你知不知道你在和誰說話?”北霖氣惱的開口。


    蕭景芳淡漠的抬起頭,“陛下這是何意?您要同大齊開戰。莫非還要求臣妾站在牆頭給您呐喊助威?”


    “你,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是朕的妻子。”北霖低聲吼道。


    蕭景芳卻覺得無比諷刺,曾幾何時北霖也會說這樣的話?


    “陛下好生的可笑,當年是誰說,不需要臣妾這個妻子的?”蕭景芳問道,當年北霖給她的,通通都是侮辱。


    而今大齊和北疆開戰,無論蕭景芳怎麽勸說都沒有絲毫的用處。


    歸咎根本的原因,卻是因為沈煥,因為她愛沈煥的緣故。


    惹怒了這個帝王。


    “蕭景芳,朕是皇帝,你怎麽可以這般羞辱朕?”北霖痛苦的嘶吼還言猶在耳。


    可是這和她有什麽關係?


    他們兩人的結合,原本就是利益,除此之外還有什麽?


    更何況,她原本就是個罪人,罪人如何擁有愛情和幸福?


    “蕭景芳,朕再問你最後一句,你還是執意要為你的大齊,這般的硬骨頭?”北霖隻想要她的認錯,隻可惜蕭景芳卻不願意滿足他。


    “陛下,臣妾姓蕭,先有國,才有家,臣妾先是大齊的公主,才是你北疆的貴妃。”蕭景芳把北霖心裏僅有的一點希望全部消失殆盡。


    他知曉蕭景芳的心意,更是氣惱的不知如何是好。


    “你這個該死的,該死的女人。”北霖掐著蕭景芳的脖子,那段優美的弧度,隻要些許的用力,就可以直接掐斷。


    麵對蕭景芳的背叛,北霖卻無法給予致命的一擊。


    “陛下,您想要臣妾的命,動手就好。”蕭景芳的態度,一直都是淡漠,導致北霖更是惱怒。


    他把人一把甩在地上,不願再去理會,蕭景芳以為自己是冷心冷情的。


    卻在北霖把她扔在地上的時候,下意識捂住自己的腹部。


    哪個地方,有一個小小的,小小的生命,還未成形,是她心裏的秘密…


    “公主,您沒事吧?”喜鵲問道。


    蕭景芳輕輕搖頭,自然沒事。


    “公主,您怎麽就那麽倔呢?跟陛下說清楚不好嗎?跟他說清楚,你們有孩子了…”喜鵲心裏著急,可蕭景芳這個當事人卻一點都不在意。


    “若是沒有這場戰爭,我當然願意告訴他我們有孩子了…”她的一生怕是再也沒有辦法回到大齊。


    可是…她的一生,又是何其的悲哀。


    “可是公主,您的肚子到時候一定會大起來…”喜鵲擔憂的開口。


    蕭景芳卻冷冷的笑了起來,“沒關係,如果北霖一定要那麽做…那麽…這個孩子,便是我送給他最好的禮物。”


    利益的結合,原來從未有什麽真心,她唯一想要做的,就是阻止戰爭,既然阻止不了…


    她也不會讓北霖好過…


    “公主,這也是您的孩子啊。”喜鵲驚慌的開口,雖說蕭裴浩把她送來北國和親。


    可蕭景芳是知道原委的,自己也一樣答應…可是…


    “對,我的孩子,這也是…我的孩子。”蕭景芳的手掌貼著肚子,孩子還很小,感受不到什麽。


    她卻已經可以幻想出孩子的音容笑貌,孩子的一舉一動。


    “聽說柳兒生了孩子,隻可惜我沒有辦法親眼見到。”蕭景芳遺憾的開口,年少無知的迷戀,傷害的卻是兩個人。


    蘇柳就算心中還有她,也不會再見她,而自己,亦是沒有臉再去見他們…


    “公主,您不要這麽說…”喜鵲怎麽勸說都沒有用。


    蕭景芳依舊讓她去取來紅花,她輕輕的喝下,一口一口,一滴不剩,哪豔紅的花瓣粘在她的嘴上妖嬈魅惑。


    蕭景芳的心中卻突然有了一種報複的快感,真好…


    可以讓北霖痛了…


    這便是她的目的,大齊如今,搖搖欲墜,北霖此舉無疑於雪上加霜,無論她怎麽樣苦苦的哀求,北霖都不願意放棄。


    她是大齊的公主,自然有自己的風骨。


    若是沒有辦法勸說,那麽久…魚死網破吧。


    北霖離去的時候,一直心神不寧,最終還是不忍心,折回去看看,卻瞧見蕭景芳親口喝下紅花,他看著蕭景芳慘白著一張臉,看著她捂著肚子,諷刺的看著他。


    北霖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麽。


    也許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他錯過了和蕭景芳最開始的相處,日後想要彌補,卻一點機會都沒有,如今更是…


    “蕭景芳,你做了什麽?”北霖看著她滿臉的不可置信,蕭景芳卻幽幽的笑起來,“臣妾做了什麽,陛下難道不知道嗎?”


    蕭景芳打破他最後一絲的幻想,一字一頓開口,“紅花的滋味不錯,臣妾親手殺了我們的孩子,太醫說他已經三個月了。”


    然後蕭景芳親眼看到,北霖痛苦不堪的模樣,果然誰先愛上了,誰就輸了,這一次是北霖輸給了她。


    隻是為何,她的心中也是那麽的不好過…


    “疼嗎,皇帝陛下?”蕭景芳淡淡的問,北霖氣紅了一雙眼,惱怒異常,讓人把蕭景芳關押到冷宮,至此。


    北國皇宮,再無蕭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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