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病情


    之後的事情卻不了了之,蘇柳如願以償的帶走了木蓮。因為蘇百裏快回來了。


    李玉蘭就算氣惱,也不能拿蘇柳怎麽辦。在蘇百裏的麵前,她還是蘇柳慈祥溫柔的母親。


    蘇柳諷刺了李玉蘭一番之後,心情十分的舒暢,她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隻要對象不是蕭逸牧,她舉起的屠刀。隻會讓自己痛快。


    蘇柳帶著木蓮大大方方的走出李玉蘭的院子,木蓮的眼睛紅通通的,欲言又止的望著蘇柳,剛想開口,蘇柳卻把人攔住。


    “回去再說。”她方才隻是遠遠的看到一眼,那婆子下手一點都不輕,蘇柳有點心疼。人心本就是偏得,她的心在麵對李玉蘭和木蓮的時候,更是偏得一塌糊塗。


    回到住處蘇柳第一時間讓木蓮把手伸出來,紅彤彤的一片,還有許多地方都破了皮,血流了出來。


    “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蘇柳一邊問著一邊翻箱倒櫃的找起了傷藥,有點心疼的為木蓮上藥。


    “小姐使不得啊,蓮兒隻是個奴婢而已。”木蓮感動的淚汪汪的,蘇柳不理會,還是仔細的為木蓮清洗傷口,傷藥。


    “別胡說。”木蓮,是她前世為數不多的精神支柱了,一直陪著她,不管她做什麽,都會陪伴。


    “小姐,今日的事情,與奴婢真的沒有什麽關係。”木蓮知道蘇柳相信她,可還是想解釋一番。


    蘇柳點點頭,“我知道不是你的錯,我隻想知道發生了何事。”


    “方才見小姐睡下了,我就去廚房準備糕點,沒想到碰上了夫人。”木蓮說到這裏拿眼神瞅了瞅蘇柳,蘇柳示意她繼續往下說。


    “夫人問我,怎麽在府裏,奴婢回答說小姐身體不適先行回來了,夫人問為何蘇倩沒有跟著一起回來…”木蓮的話越說越輕,蘇柳一哂,似乎可以想象李玉蘭當時說的話,肯定不是木蓮說的這般平和。


    “還說什麽了?”木蓮的話還沒說完,她也還沒有聽夠,她的心,還不夠冷。


    “還說,小姐是不是故意不管蘇倩的…”木蓮說完把頭低下,蘇柳上藥的動作頓了頓,原來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


    她的母親,就是這般的猜忌她。


    “還真把蘇倩,當成寶貝了啊。”蘇柳停下了動作,有些傷感。


    “小姐…夫人,夫人大概隻是…”木蓮想安慰蘇柳,卻不知要怎麽安慰,蘇柳笑了笑。


    蘇倩就是她生命中的劫難。


    不管是李玉蘭還是蕭逸牧,總是跟這個女人糾葛不清。


    蘇柳不管再怎麽惱怒,再怎麽無視蘇倩的存在,都無法改變,她在意的人,愛的人。


    更關心那個婢生女的事實。


    “別說了,我都知道。”蘇柳什麽都知道,也什麽都清楚,也真是因為這樣,她才更痛苦。


    “小姐…”木蓮欲言又止,蘇柳卻隻是溫柔的微笑。


    “下去休息吧,這幾天讓棉花伺候就好,好好養著千萬不要沾水。”蘇柳輕聲的吩咐,木蓮得令退下。


    蘇柳方才急急忙忙的出去,醒來時渾身都是汗漬,這會兒終於有機會好好收拾幹淨了。


    “小姐,熱水已經準備好了。”棉花接替了木蓮的工作,為蘇柳準備好了熱水。


    蘇柳把人全部遣了出去,自己一個人坐在浴桶裏麵,洗幹淨一身的汗漬,她伸出手看著自己的掌心。


    蒼白的一片,就算是在熱水的浸泡下。


    也看不到一絲的血色,朝自己的四肢看了看,同樣的蒼白瘦削。


    這就是她的身體,這就是她的身軀。


    連反駁的能力都沒有,報複?她能怎麽報複,她要去報複誰?


    這種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還動不動就要死要活的身子,到底要怎麽幫她報仇?她就是連去抽蘇倩幾個耳光出出氣,大概都辦不到吧。


    萬一下手重了點,蘇柳覺得,自己會先病倒。


    她明明,不是這樣的。


    她明明,以前健康得很,她可以爬上枝頭摘桃花。


    她可以在爹爹阻止的時候,翻牆出去見蕭逸牧…


    可現在,什麽都做不到了。


    蘇柳坐了許久,久到棉花開始催促,她才驚覺,浴桶裏的水已經漸漸變冷,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她連忙起身。


    她沒有辦法任性,如果一不小心染了風寒,爹爹又要開始心疼了。


    前世,她是最不孝的女兒,今生,她要好好的照顧爹爹。好好的陪著爹爹。


    至於有些人。


    不要出現在她的麵前,她自然也不會去主動尋麻煩。


    “棉花,洗好了。”蘇柳重生之後有一個毛病,她不能忍受別人看到她那副病弱的身軀,蒼白瘦削的模樣。


    所以她再也不要丫鬟伺候她沐浴。


    寧可自己來。


    蘇柳已經盡量加快速度,卻還是有些受涼,當天晚上便發了熱。


    把全府上下又折騰了個遍,她有些不安,明明,不想給別人添麻煩的,卻還是給別人添了許多麻煩。


    她有些愧疚,也有些自我厭棄。


    什麽都不會,什麽都做不了,還經常添麻煩。


    風寒很好治,李大夫在蘇府很多年了,對於蘇柳的身體狀況十分清楚。幾碗湯藥過後,蘇柳的風寒就治好了。


    蕭景芳派人來請過她幾次,約她去逛逛,買些脂粉釵環,蘇柳都推脫了。一點都不願意出門。


    最後蕭景芳沒了法子,派喜鵲給她帶來書信,說蕭逸牧在齊都開了家鋪子,問她願不願意一同前往。


    蘇柳就更不願意去了,雖然感念蕭景芳處處為她著想,隻是她一點都不想見到蕭逸牧。


    生病的這些日子,蘇柳看到蘇百裏不眠不休的照顧她。


    她心裏愧疚極了。


    就連報複的心都淡了幾分。蘇柳想好好地陪在蘇百裏身邊,她的身體不好,她不敢隨便折騰。她想好好的陪蘇百裏幾年。


    蘇柳原先對於鬼神一說並不是那麽相信,隻是有些無法解釋的事情真真切切的發生了,比如說她的重生。


    隻是老天爺是公平的,給了她新生,卻給了她一具病弱的身體。


    她害怕了…如果繼續和蕭逸牧糾纏不清,是不是她要在痛一次?


    “喜鵲,告訴你家公主,我最近身體不適,暫時不打算出門。”蘇柳打發走了喜鵲,又開始了一個人的苦思冥想。


    她要離蕭逸牧,遠遠的,蘇柳不知道對蕭逸牧的愛,什麽時候會停止。


    她卻知道,對蕭逸牧的恨不會停止。


    隻是,不管愛也好,恨也罷。


    麵對蕭逸牧,她的心就是痛的。不想再經曆一次。


    不願意在甜蜜一段時光,而後換來無盡的情殤。


    這樣就好了…好好的珍惜來之不易的生命,好好的陪伴爹爹。


    對不起她的人,有,可是她還沒有找到。


    她對不起的人,也有,所以要好好彌補。


    蘇柳打定主意和蕭逸牧劃清界限,對於蕭景芳時不時的邀約,能推就推,木蓮和棉花兩人總是討論新開的鋪子,蘇柳從不在意。


    總是下意識的忽略。


    蘇柳不敢去聽,也不敢去問。她害怕她會心軟。她近日來時常想起蕭逸牧的話。


    在他們經曆了無數次爭吵之後,蕭逸牧疲憊不堪的問她,“柳柳,我們之間,到底怎麽了?”


    蘇柳知道他累,可是,她不累嗎?


    她也累。


    在又一次因為蘇倩爭吵的時候,她毀了蕭逸牧鍾愛的牡丹,蕭逸牧氣惱的不知道怎麽辦才好,揚起了手,她倔強的看著,蕭逸牧最終隻是放下手,失望的離開。


    之後,他出遠門做生意,蘇柳難得的沒有和他爭吵,一大早還去了府外送蕭逸牧。


    那是他們夫妻難得和平相處的時候,蘇柳還記得蕭逸牧那天似乎很開心。他見到蘇柳的時候,


    他說,“柳柳,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蘇柳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目送蕭逸牧離開。


    然後,等蕭逸牧歸來的時候,她送了他一份大禮,殺了他的樺姨娘,自己也活不成了。


    可這句話,卻成了蘇柳的夢魘,她一次又一次的問自己,重新開始?


    真的可以重新開始嗎?


    現在也是一樣,這就是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蘇柳很心動,卻告誡自己,不準。


    實屬煎熬。


    她的日子過得簡單而充實,每日和藥香作伴,也告訴自己,一定不能情緒太過波動。


    十分配合李大夫的治療。


    可是,她的病,卻似乎越來越嚴重了。


    病發的毫無征兆。


    那天蘇柳陪著下朝的蘇百裏一起用早膳,李玉蘭也在,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模樣,看起來十分的讓人羨慕。


    蘇柳卻毫無征兆的病發了。


    她自己有感覺,這次病發的十分凶險,胸腔蔓延的疼痛,比她重生以來的任何一次都要來的強烈。


    “爹…爹爹…”蘇柳緊緊抓著蘇百裏的手,她什麽話都說不出來,她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很痛,痛的她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最後映入蘇柳眼中的,是蘇百裏著急的模樣,還有李玉蘭冷漠的表情。


    之後,蘇柳什麽都不知道了。


    陷入了一片黑暗當中…什麽都看不到,什麽都感知不到。


    她不知道之後會發生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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