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有些禿頂的中年男人就是公安分局刑事大隊副隊長張鋒,他屏退了王所長和李玥彤等人,帶著自己的人馬再次對黃世文展開了一次問詢談話。


    審訊室外,李玥彤問道:“領導,張隊長為什麽要稱黃世文為罪犯,這樣有些不大合規矩吧?”


    罪犯是對經法院審判明確有罪的人員稱呼,在公安檢察機關追訴的任何人員,哪怕證據確鑿,也隻能用犯罪嫌疑人、嫌疑犯等稱呼。


    張鋒身為老公安,沒道理會犯這個常識性錯誤。


    但在濱海市的司法機關裏,卻有一個約定俗成的規定,那就是對犯罪證據確鑿的人員直接稱呼為罪犯。


    這也是李玥彤擔憂的關鍵,所以想在王所身上打聽點消息,莫非案件有什麽對黃世文不利的一麵,讓張鋒已經在心底裏對黃世文定了罪狀?


    王所為難的看了眼李玥彤,道:“這件案子已經超出了我們派出所的權限,張鋒具體掌握了一些什麽資料我也不清楚,想必他不會信口開河胡說八道吧?”


    見左右無人,他微微躬身低語道:“小李,你來咱們派出所之前,就有位大領導囑咐過我,讓我務必保證你的生命安全。”


    李玥彤詫異的看向這個平日有些懶散,但好在並未被腐蝕掉的一個副科級的公安基層幹部。


    平日他對待自己和對待其他同事沒有什麽區別,本以為他什麽也不知道呢,沒想到還是收到了明確的指示。


    王所道:“具體你是什麽身份,我雖然好奇,但也不想費力氣打聽,畢竟我這個年紀也早已沒有什麽升遷的希望了。”


    “但如果你真的有關係的話,我介意你還是動用一下,這樣一來,你那個同學也少吃點苦頭。”


    “死者畢竟是個慣犯,窒息原因也查明不了,直接定性他為意外死亡即可。但若讓張鋒這樣查下去,誰又能保證他不會做點什麽文章?”


    末了,王所拍了拍李玥彤的肩膀,道:“我還有事,先回辦公室了,你有什麽事的話,可以來辦公室找我。”


    李玥彤看了眼王所的背影,若有所思。


    片刻後她轉身又來到了審訊室的門外,湊到並不嚴實的門縫前,看裏麵是個什麽情形。


    “警察同誌,該說的我都說完了。情況就是這麽個情況,你們還有什麽好問的?”


    黃世文似乎有些不耐煩了,這些警察來來去去問的問題不過就是那些內容,他回答了已經不下兩遍了。


    “放肆!”一個年輕點的警察猛地一拍桌子,喝道:“黃世文,問你什麽,你就答什麽,殺了人還敢這麽囂張?信不信我抽你!”


    張鋒不鹹不淡的哼了一聲,道:“小馬,坐好,不要激動。”


    把自己的手下約束好,看向黃世文,見對方被恐嚇後神色平靜,不為所動,倒是有些訝然,心想這個黃世文能一下把人撞飛到也是有點本事。


    黃世文一下將幹警常波撞進醫院,也變成了書麵材料附在宗卷上了,他早已知曉。


    回想起來城北派出所時,電話裏那個人的交代,張鋒組織了一些語言,沉聲道:“黃世文,你不要害怕。現在我和你說說這個案情吧。”


    “死者名叫杜誌強,今年31歲,曾有2次偷竊,1次搶奪的案底。”


    黃世文點了點頭,這些資料和李玥彤給他說的相符。


    張鋒道:“雖然死者是個慣犯,他也確實去超市裏偷竊,但罪不至死。他現在死了,死在你家的超市裏,或者說死在你的手上。這便是殺人案。”


    黃世文皺了皺眉,他不知道這個張鋒究竟是何目的。很多時候,在不了解情況的時候,言多必失。所以他沒有說話,靜等下文。


    張鋒用筆敲了敲桌麵,道:“結合你的筆供、監控錄像等證據,在我看來,這件案情已經很明朗了。”


    “死者杜誌強,進超市購物時,見你熟睡,一時起了歹意,在行竊的過程中,你醒來了。杜誌強沒有第一時間拿出匕首,而是進行恐嚇,希冀口頭嗬退你,拿錢離開。但你對杜誌強進行挑釁,這才使得杜誌強掏出了匕首。而且杜誌強在拿出匕首之後,並沒有第一時間行凶,而是再次恐嚇。最終是在你三番五次的挑釁下,才持刀衝向你。然而你是有練過格鬥的,交手的第一時間就奪取了杜誌強的匕首,並將他控製住了。在杜誌強失去凶器,被製服沒有傷人能力的情況下,被你一腳踢昏,最後致死。”


    張鋒頓了一頓,問道:“我說的是否屬實?”


    黃世文啞然,雖然他極力想否認,但是張鋒說的卻又句句屬實。雖然隱隱覺得張鋒說的哪裏有點問題,但卻一時間抓不住重點。


    張鋒咄咄逼人道:“杜誌強的死可以說是你一手造成的,這件案子別說是我們華夏國,就是放在美國,判你一個過失殺人罪也不成問題,量刑在三年到七年不等。”


    “聽到了吧?”那個小馬冷笑道:“殺了人還不知悔改,你這麽囂張,幹脆判你故意殺人好了,直接判你死刑,一顆槍子兒斃了你!”


    張鋒拍了拍桌子,瞪了眼小馬,裝模作樣的嗬斥道:“我們不是法官,判什麽刑不是你說了算,也不是我說了算,你給我坐下。”


    言罷,他站了起來,來到黃世文身前,給黃世文遞了一根煙。


    黃世文怔了怔,接到了手中。


    張鋒道:“不瞞你說,這個案子讓我很為難啊。”


    “哦?”黃世文覺得張鋒話裏有話。


    果不其然,張鋒接下來的話,讓黃世文終於明白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剛才我說的你也聽見了,以目前我所掌握的情況,向法院提起公訴時,肯定是把案情一五一十的呈給法庭的。到時候最好的結果,也是判你一個過失殺人罪。”


    “可如果你答應我一件事的話,也許案情還有轉機,拘留幾天,乃至無罪釋放也是很有可能的。”


    黃世文問道:“什麽意思?”


    張鋒道:“錢利滾滾公司想收購你家超市的那套房,他們找過你父母,被你父母拒絕了,如果你能說服你父母把房子賣給錢利滾滾公司,你的案子,就有希望!”


    黃世文笑了,繞了半天,原來如此。


    這個事情他知道,有個姓錢的大老板,搞房地產的,想在濱海市搞開發,正好他家超市的那個位置在對方的意向範圍內,而且極為重要。所以曾三番五次的去超市和父母談過收購的問題。


    但那塊地是祖輩留下的,房子也是老兩口二人親曆親為建成的,他們不缺錢,所以態度堅決一直不賣。


    萬萬沒想到,短短的幾個小時之內,錢利滾滾公司竟然就有能力勾結到張鋒利用職權謀取利益,還真是了不起呀。


    一邊是被判刑,遭受牢獄之災。一邊是賣掉房子,還能得到一筆豐厚的錢。


    在張鋒看來,黃世文沒得選擇,他已經在盤算錢利滾滾公司那邊將要給他那筆不菲的酬勞了。


    孰料黃世文卻回道:“我家的房子不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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