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殺錯,不放過!


    這就是我現在的想法!陸藥郎害怕恐懼,卻仍是一臉的不屈和正氣,咬著牙不肯說話。


    嗬嗬!


    “現在知道堅韌不屈了?那之前你們在做什麽!?”我怒吼,“我草你大爺!你們之前在做什麽!啊!多少人,就因為你們他媽的怕了,就死在我背後!”


    看著他不畏強權的模樣,我愈發的憤怒。在我看來,這無非就是做戲,我畢竟和身後所謂的“山神”不同,他在賭我不敢真的殺人而已。


    “果果!把他抓出來!”我指著人群中一個壯漢,他手裏拿著把藥鋤,神色頗為憤恨,估計是想著要怎麽衝上來解決我。


    果果一動,我立刻在地上抓了塊石頭,砸在之前那個幹瘦中年男人的臉上。


    血花四濺!男人捂著臉哀嚎著,人群“嘩”一聲,齊齊退後兩步,看我的眼神,也越發的和他們看待“山神”的眼神一致起來。


    恐懼。


    不錯,這正是我要的效果,我就是要他們害怕恐懼,才有複仇的快感。


    “是他嗎?”我指著壯漢,他被果果抓著站不起身,跪在了我麵前。


    陸藥郎嘴唇哆嗦著,用顫抖的手指著我,這一次,他大概是真的說不出話來。我沒有給他猶豫的機會,對果果說:“廢了他。”


    果果可憐巴巴的看著我,想要勸我回心轉意,但我心中的怒火,卻不會因為她的這個眼神而平息。我故意不去看果果,小魚在旁邊捂著嘴,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我,果果向她求助,她卻隻能含著淚搖頭。


    我見果果下不了手,便狠著心,又用石塊砸了幹瘦男子一下,罵道:“你不動手,那我就一直砸到他死!”


    果果癟著嘴,眼淚一下流出來,一麵哭一麵將那壯漢的手腳都折斷。


    兩個男人的哀嚎慘叫聲在山洞裏久久回響,人群之中有小孩子被嚇哭了,哭了幾聲,又被大人抱著遠離了此地。


    我看向陸藥郎,再次問:“是他嗎?不是,我再換一個!”


    這時,後頭抓來的壯漢突然開口大罵起來,罵的什麽我也不懂,卻見到陸藥郎聽了他的罵,一副失去了精氣神的模樣,頹然無語,而幹瘦男子臉上血肉模糊,跪在地上,用手指著自己,咿咿呀呀的說話。


    我笑了,輕輕將臉上的血擦去,蹲在幹瘦男人麵前:“是你?”


    幹瘦男人猛點頭,臉上的血都甩飛了,一塊肉皮也因此掉落,近距離看他的臉,確實很惡心。


    我提醒自己,這都是他們應有的報應!


    人群突然有些騷動,我抬頭一看,人群中,一個女人哭喊著向我們衝來,卻被旁邊的人死死抱住,有的人抱腰,有的人抱腿,有的人捂嘴,總之,就是不想要她衝過來。


    嗬!現在都是好人,都是受害者了?


    我將手上的石塊丟在幹瘦男人麵前,指著旁邊的壯漢,說:“剛剛你怎麽砸的我,現在,你就怎麽去砸他,砸死他,你可以活。”


    那女人一下子安靜了,整個人群一下子安靜了,隨後,發出嗡嗡嗡的討論聲,陸藥郎哆嗦的嘴唇終於打開,指著我,說:“惡魔!”


    惡魔嗎?


    我是惡魔,洪亮又算什麽?他現在的樣子,豈不是更像是惡魔?可是,他曾經英姿勃發,既有大好的前程,光明的事業,也有自己的理想,他性情溫和處事果斷,是他帶我入門,這些日子一來,我將他當成哥哥一樣的對待……可是!


    他他媽的,現在被你們變成了這副鬼樣子,你們!竟然還敢說我是“惡魔”?


    老子就是惡魔!


    老子就是要將你們這群人的麵具撕開,讓所謂的善者良民,變成和我一樣的惡魔!這才是你們這些雜種本來的樣子啊!


    我冷笑,渾身都是傷,渾身都痛,可正是這種疼痛,令我一直保持著清醒而興奮的狀態。


    幹瘦男子猶豫不決,突然開始磕頭。


    他的臉之前被我砸爛了,磕頭的時候,露在外的血肉撞在地上,像是一塊帶骨的肉不斷掉在肉販子的砧板上,血水沾在地麵,而他每次磕頭,都會發出一聲哀嚎。


    我一腳將他蹬倒在地,指著之前人群中最為激動的女人,罵道:“你做,你活命。你不做,她替你死!”


    綽約的人群裏,我看見,那個女人,挺著個大肚子,大概用不了多久,就要生產了。


    幹瘦男子一下子止住了,他抬頭看看我,再看看壯漢,再看看女人。


    “陸洋!不許你那麽做!他是惡魔啊!”陸藥郎罵道。


    然而,叫陸洋的幹瘦男子,卻像是因為這句話,下定了決心,他突然將麵前的石塊撿起來,怪叫一聲,跌跌撞撞,衝向地上躺著的壯漢。


    “砰!”


    一道黑影擋在他麵前,他撞翻在地。


    我看向那道黑影,那是洪亮的一根節肢,節肢上殘缺不全的一張人臉,正在艱難的說話:“星,河……不要……這……樣……”


    那張長在節肢上的臉,在之前的戰鬥中,殘缺得不像樣,說話的聲音,也是沙啞怪異,像是喉嚨破了洞。


    人群一下子都跪倒在地,齊聲高呼:“山神!山神!山神……”


    我看著那張臉,過了很久很久,眼淚終於還是沒有忍住,如河道一下子打開閘門,滾滾而出。淚水模糊了眼前的一切,我罵道:“你什麽都要自己扛!你扛得起嗎?你看你現在變成了什麽樣子!什麽樣子啊!洪亮!你他媽的,神經病!自己都這副鬼樣子了,還想為我考慮?老子要你為我考慮?你神經病!”


    我顛三倒四的大罵,在一片虔誠而誠惶誠恐的禮讚聲裏,顯得那麽刺耳。這群人們崇拜畏懼的山神,就是我口裏那個什麽都要自己扛的洪亮,是那個不管麵對什麽困境,都會勇往直前的人,是那個不管人世間有多少險惡陰暗,都願意用最陽光的眼睛去看世界的人!


    這個傻子!


    我哭得傷心極了,淚水決堤,既恨洪亮、小魚、果果都是心慈手軟,不敢報仇之輩,也恨我自己——他們下不了手,但我呢,我其實有能力將他們統統都害死,卻連殺人都不敢,咬緊牙關,也不過是做了場石頭砸人的戲,就再也演不下去了……


    “洪亮,你他媽的神經病!我……我……”


    我哭喊著,卻不知道自己在罵些什麽。這一切,如此荒誕,我們甚至還來不及去思考前因後果,就已經陷入了巨大的悲痛之中。我不過是要上來找真正的朗德苗寨而已,怎麽就被當成了祭品帶入山洞,洪亮怎麽就死去,隻得寄生於那怪物身上呢?


    一切的一切,都太快,猝不及防,我感覺,前一刻,我們還和小姑娘在山路上有說有笑,這一刻,一切就成了定局,成了我們難以麵對的傷痕累累!


    這,就是命。


    天旋地轉,我渾身發軟,暈倒過去。


    之後我醒來,整個村寨,已經完全聽命於洪亮,他成了名副其實的山神。而我的金蠶蠱,已經被變成山神的洪亮幫我破解,他告訴我,這個巨大的獸身,確實猶如神祇一般,有種種非常強悍的能力。


    節肢上的臉,在他的操縱下,露出了非常誇張的笑容,我點點頭,配合著他,說那真是厲害。


    金蠶蠱的毒解掉後,我又去了趟越南,直接到高光寺,阮文亮已經被宗教管理處的人抓住,但阮文斌卻言辭閃爍,不願意歸還《百鬼圖錄》。


    我知道,他是瞧出了《百鬼圖錄》的珍貴,想要據為己有。不然,女妭也不會說《百鬼圖錄》被封禁。


    這一次,我和洪亮統一了思想,那就是大殺一場,高光寺的主持沒有了金佛,被女妭輕易滅掉,阮文斌則被變成巨大怪物的洪亮當成了肥肉吞下。


    我找到《百鬼圖錄》,卻再也沒有了奮鬥的想法,於我而言,想盡辦法,幫助洪亮恢複人身,才是最重要的事。


    在高光寺鬧出的動靜太大,越南方麵抗議的聲音很大,管理處做了很多努力,才將我和洪亮保住,不過我倆,一個被囚禁,一個要主動配合生物研究,所幸,青老動用了很多關係,將我倆保在了管理處,所以,雖然我出不了院子,洪亮每天都得被研究,但是我們好歹也還比較自由。


    我用了五年的時間,終於找到了一個能夠讓他恢複人身的辦法,那個辦法,需要很多的機緣,我們也因此而重新上路,進行了另一場冒險。


    小魚自從山洞事件後,就離開了我,多年來,一直找不到她。果果的修行越發深厚,女妭收了她做弟子,據說,她正在為成為鬼王而努力。


    我的故事,也許已經完結,也許,才剛剛開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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