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案組立即終止了對謝小婉的訊問。


    是終止,不是中止。


    謝小婉在父母慘死的情況下,隱藏身份回到安全鎮,其目的肯定不簡單。不過警方即使知道她此舉,是抱著為父母報仇的目的,但也奈何不了她。


    第一,沒有證據。


    其次,在訊問的過程中,專案組走錯了一步棋,在沒有掌握到她的任何犯罪證據的情況下,對她非法上了手銬。


    現在她以一個美國公民的身份,要求聯係美國大使館,如果事情處理不好,性質就很嚴重了。


    美國大使館跟一般國家的大使館可不一樣。他們可不是隻是對自己的人民說說:當你在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遇到了危險,別忘了你背後站著一個強大的祖國。


    他們不是說說,他們是真的這樣在做。


    如果謝小婉以一個美國公民的身份,執意要聯係美駐華使館,專案組除了無條件放人,還得承擔引發外交糾紛的後果。


    一向強橫的黃誌剛,考慮清楚後果後,一妙鍾內就認慫了,提議立即放人。命案再大,能大過自己的前途嗎?


    杜月月望向劉震宇,劉震宇苦笑道:“現在不能放了。我們這樣大張旗鼓地把她抓來了,估計現在那些人都知道死亡夫婦的女兒回國了。你認為她一個弱女子,現在出去,還有命在嗎?”


    杜月月問道:“現在抓也不能抓,放也不能放,那你說怎麽辦?”


    “開始時,我堅決反對控製謝小婉,你們要抓。抓來了,我堅決反對上手銬,你們要上。現在該擦屁股了,就問我該怎麽辦。”


    杜月月白了劉震宇一眼,嗔怪道:“這不都怨你嗎,四處留情。”


    黃誌剛也跟著起哄,懟道:“宇哥,你知道不知道你真的很礙事?如果不是你在這裏,我會讓這個天使折斷翅膀,我會讓這個美國人明白,中國不是美國。可是因為你礙事,她蹬鼻子上臉,還要聯係美國大使館。你不擦屁股,誰來擦屁股?”


    劉震宇苦笑道:“好吧,我來做她的思想工作。”


    劉震宇與謝小婉一番長談,成功讓她同意呆在派出所。


    雖然謝小婉美國公民的身份,暫時保住了她的平安,不過黃誌剛沒有打算放過她,反而加深了對她的懷疑。


    黃誌剛現在幾乎已經認定,向陽的死,還有彭加印的死,肯定跟謝小婉有關。他親自帶民警,去到她的店裏,將她店裏所有的精油及化妝品,全部封存起來。


    “哼,拿美國人的身份嚇唬我?剛爺可不是被嚇大的。”


    黃誌剛將這些液體物質,全部打包放到他的警車上,給張仕謙送過去,讓他務必連夜化驗。他不相信在這些液體裏,檢驗不出有毒成份。


    張仕謙現在一接到與投毒案有關的電話,就條件反射的頭痛。可是他不得不克服這種情緒,努力工作。結果他忙活了一個晚上,把黃誌剛送過來的精油,全部化驗了一遍,沒有檢出有毒物質。


    這讓黃誌剛太失望。為了讓法醫有幹勁工作,他也在這裏守了一個晚上,這是在做給法醫看,我也一個晚上沒睡覺,你通宵工作,就不要有怨言了。現在一個晚上沒睡,卻沒檢驗出任何他想要的證據。


    他還不死心,問道:“這些精油裏麵,有沒有一種物質,抹到女人的身上後,能夠讓男性對這個女人癡迷沉醉的?”


    張仕謙搖了搖頭,很確定的說:“沒有。”


    黃誌剛隻得將所有東西再次打包,費力地提上車,送回謝小婉的店裏。


    他回到安全鎮派出所時,已經是上午八點半,在餐廳隨便吃了一點早餐,就對劉震宇說道:“我為了工作,昨晚一個晚上沒睡,現在去補上。沒有重要的事,不要打擾我。”


    劉震宇看他那怏怏不樂的神情,就知道沒有發現,歎了口氣,安撫他不要太心急。


    這時,劉震宇的手機響了,拿出來一看,是張家村小學張承宇校長打過來,連忙接聽了電話。


    “劉所長,不好了。”


    這話把劉震宇嚇得不輕,連忙問他怎麽了。


    張校長說道:“我們村裏所有的雞,不知道什麽原因,一夜之間,全部死光了。”


    “什麽?還有這種怪事?你們隔壁村的雞,有沒有死的?”


    “隔壁村沒有,就我們村的雞死了。”


    劉震宇感到驚訝萬分,吃過早餐後,連嘴唇都來不及擦,便站起來說道:“張校長,你立即通知你們村的張海山主任,讓他召集每家開會,在政府沒有搞清楚原因前,這些雞不能吃,也不能拿去賣掉。我馬上開車下來,看看是什麽原因。”


    張校長在電話說了一聲“好的”,便掛斷電話去通知張海山。張家村自從發生村民被殺案後,原村主任張德旺被劉震宇查出來是凶手,已經被判處死刑。他原來競選村主任時的競爭對手,張海山順利上位,成為了新的村主任。


    就在劉震宇召集警員,要出警去到張家村時,劉震宇的手機又響了。他一看到這個來電號碼,就知道張家村的雞全部死掉,始作俑者是誰了。隻是猜到是一回事,能不能抓這個人是另一回事。因為法律是要講究證據的。


    “怎麽樣,劉所長,你們關著我姐姐,會有什麽後果,你考慮過嗎?”


    電話裏傳來秦歌那陰沉,但又擁有無比強大自信的聲音。


    劉震宇幾乎是吼道:“你對普通老百姓養的雞下手,你算什麽英雄好漢!”


    秦歌嗬嗬笑著,笑聲聽上去格外刺耳,說道:“劉所長,別激動!說話要講究證據。不要給我亂安罪名。我隻希望你清楚一點,安全鎮所有的命案,都不是我們姐弟倆幹的。你們沒必要在我們姐弟身上下功夫,那是浪費時間。”


    “人不是你們殺的,那這雞呢?一村的雞都死了!你想過一村的老百姓,心裏是什麽感受嗎?”


    聽著劉震宇的怒吼聲,秦歌也怒吼起來:“我管他們什麽感受!誰想過我們姐弟的感受?我在國外,艱難求學,隻想學成後回來報國。你知道我在國外求學,遭遇過多麽艱難,多麽艱險的磨難嗎?我隻想學有所成,好報效國家。可是我的父母呢?你告訴我,我的父母去哪裏了?現在該死的人死了,這些該死的人,不是我們姐弟殺的,可是你們把我姐抓起來了。你還要我怎麽做?你叫我把安全鎮所有的人都殺了,給我父母陪葬嗎?我明確告訴你,我殺人比殺雞更容易。你不要激怒我。激怒了我,後果你承擔不起。”


    劉震宇強壓下內心的怒氣,盡量以一種心平氣和的語氣,問道:“你是怎麽做到這一點,把一村的雞全部毒死的?”


    的確,殺人比殺雞更容易。能毒死一村子的雞,這個難度不亞於毒死一村子的人。毒死一村子的人,隻需要在水源裏投毒就行了。可是雞不一樣,農村裏的雞,都是散養的。


    他沒想到這個秦歌,竟然厲害到這個程度,這智商真是天才級別的。


    毒死一村子的雞,還可以原諒。不過如果毒死了人,這個天才就可惜了。希望真的就像他說的那樣,人不是他殺的。


    劉震宇有一種感覺,在毒死雞的這件事上,秦歌雖然一直沒有承認是他幹的,但也沒有否認不是他幹的。而他話裏親口否認安全鎮死的人,不是他投的毒,也許人真不是他殺的。


    “劉所長,我再次提醒你,不要亂說話。身為警務人員,說話要講究證據,否則就是誹謗。”秦歌不承認張家村死掉的雞,是他投的毒。


    劉震宇立即換了一種方式,說道:“對不起,你是化學專家,我請教一下你,那個毒殺張家村一村子雞的人,他是怎麽做到這一點的?”


    秦歌笑了起來,笑得很開心,說道:“你可以找到jacs雜誌,上麵有我發表的一篇化學實驗論文,是關於精準定向投毒的研究與應用。這個殺雞的人,采用的就是精準定向投毒的方式。這種毒,隻針對雞。隻要有幾隻雞中毒了,那麽一村的雞,都會被傳染中毒死掉。”


    “隻要雞和雞接觸,就會死掉。那為什麽隔壁村的雞,沒有事。”


    “隔壁村的雞,跟這個村子的雞沒法接觸到,當然沒事。”


    “如果能接觸到呢?那豈不是要造成大範圍內的雞死亡。”


    “不會,因為這是精準定向投毒,這個毒是有時間限製的。過了一定的時間,毒性就會自動消失。所以不會造成大麵積的雞中毒。”


    “這些雞怎麽處理?這次老百姓的損失大了。”


    “這些雞可以拿去賣掉,也可以自己吃掉。我說了,這是精準定向投毒,這個毒隻對雞起作用,對其它任何生物,都沒有作用。如果你不相信,叫他們先讓狗吃雞肉,看看狗會不會有問題。這些雞全部可以吃掉,或是賣掉,請問老百姓有什麽損失?”


    劉震宇冷笑,雖然他有點相信秦歌說人不是他的,不過他還是突然拋出這個尖銳的問題:“秦歌,向陽的死,是不是你幹的?”


    他知道這個問題,問得很白癡,但是他就是忍不住。就像下象棋一樣,明知道這種將軍,將不死對方老將,但還是要將一下軍。


    因為向陽的死,是最沒法解釋的,連法醫都判定他體內毒性消失了。這跟秦歌在雞身上投的毒,是不是有點相似?過一段時間,毒性自動消失。


    秦歌當然不會承認向陽是他殺的,冷笑著反擊:“劉所長,拜托你,說話有點水平好嗎?向陽死在什麽地方,你很清楚。那裏別說是我,就是外麵一隻蚊子,都進不去。你說向陽的死,能跟我有什麽關係。”


    劉震宇默然半晌,才說道:“相信我,你姐姐在安全鎮派出所很好,你可以給她通一個電話,由她跟說。”


    劉震宇將電話交給謝小婉,他們姐弟通上電話後,秦歌才放下心來。不過他仍然不忘了警告劉震宇,如果他姐姐有任何閃失,會有很多人陪葬。


    劉震宇保證會保護好他姐,掛斷電話後,立即帶領警員下鄉。


    黃誌剛聽說一村的雞全部死了,這種神奇的事情,他還從來沒見過。他也不睡覺了,跟著下鄉,想增長一下見識。


    他們下鄉後,除了看見公雞母雞小雞的屍體,什麽也沒發現。


    根本找不到任何痕跡,沒辦法搞清楚這毒是怎麽投下的,更沒法搞清楚為什麽毒可以擴散。總之,一村的雞死了,這麽高難度的事,卻搞不清楚他是怎麽操作的。


    這真的是死無對證。


    如果這不是針對雞,是針對人投的毒,想想都渾身發寒。


    如果說是人為的,這絕對會引發恐慌。


    所以劉震宇決定,封鎖消息,絕對不對外透露半個字,包括黃誌剛。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他這樣做,究竟是為了避免恐慌,還是為了保護一個天才。


    一個大膽的計劃在他心中誕生。


    如果這個秦歌在國內,他一定要盡快找到他,並且爭取將他留在國內,為國家挽留一個天才。


    從這個秦歌隻殺雞,沒殺人這一點來看,他良知未泯。假如此前命案的人,是他殺的,那麽此時,他為了救他的姐姐,他殺的可能就是人,而不是雞。


    但他的態度也很明確,如果警方再挑戰他的底線,他不介意大開殺戒了。無論是為了老百姓的安全,還是為了他自己,務必要盡快鎖定秦歌,將他保護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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