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震宇和法醫出發時,給武建軍打了一個電話,問他那邊情況。


    武建軍回答他已經率隊趕到現場,現場沒有找到彭加印的手機,那個打報警電話的女人已經消失。


    安全鎮衛生院的醫生也到現場檢查了,確認彭加印心髒已經猝停,沒有送醫院搶救的必要了。


    他們會保護好現場,等待劉震宇和法醫到來。


    掛斷電話後,劉震宇問法醫張仕謙:“向陽的屍檢報告出來了沒有?”


    彭加印收到的死亡威脅和向陽一模一樣。


    他和伍淑貞暗訪了發送死亡威脅信息的路徑,竟然沒有找到信息發送者的蹤跡,發信息的人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看來這是一次高智商的犯罪,受到死亡威脅的人,如果防備上沒有做到滴水不漏,那麽就很可能被他得手。


    現在彭加印果然又死了。


    劉震宇被停職之前,已經安排了王顯貴這一組,專門負責保護彭加印。可是彭加印還是死在了政府員工宿舍裏,可見這個凶手不是一點厲害,而是非常厲害。


    他究竟是怎麽樣殺死向陽和彭加印的呢?這是一個令人費解的謎底。


    現在要追查殺彭加印的凶手,就要先了解向陽的死因。


    法醫張仕謙說道:“向陽的屍檢報告,短期可能很難出來,因為死因很難下結論。”


    “此話怎講?初檢不是說了是死於中毒嗎?”劉震宇還是第一次遇到法醫不好下死因結論的案子。


    張仕謙說道:“我檢查了向陽屍體的各個器官,首先可以確定是非常死亡。可是在化驗他胃裏的殘留物,以及血液裏的化學物質時,竟然沒有發現常用的致人死亡的劇毒物質。這跟我在向陽死亡現場初步判斷是死於中毒就有點自相矛盾了。所以現在我都有點懷疑,向陽究竟是不是死於中毒。可是向陽生前身體很健康,沒有任何心髒猝停的征兆。我檢驗了無數件凶殺案的死者屍體,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麽奇怪的案例。”


    “沒有發現任何致人死亡的劇毒物質嗎?”劉震宇表示懷疑。


    張仕謙很肯定地說:“是的。從快活林洗浴中心打電話叫急救車,到向陽死亡,時間非常短。符合這種殺人毒劑的,有常用的三氧化二砷、氰化物、vx等迅速致人死亡的化學毒劑,但是在向陽體內通統沒有發現。”


    “那一些生物性的毒劑呢?比如河豚毒素,強心毒甙,鴆毒,斷腸草,番木鱉等等。”劉震宇還是有點不死心,繼續探討向陽的死因。


    張仕謙搖了搖頭,說道:“根據屍檢,向陽的死因肯定是心髒猝停導致的,像斷腸草致死首先排除,因為向陽的胃部沒有受損。河豚毒素、強心毒甙、鴆毒這些,也通過化驗排除了。”


    劉震宇對沒有檢出向陽的死因非常不滿,又不能發作。


    一個人的死亡原因,有很多因素,有時在同濟協和這種大醫院,都沒法確診死因,更何況一個小法醫呢。


    有時藥物過敏,病人很快死亡,最後醫院都診斷不清楚死因。


    不是有一個北京的大學女生鉈中毒嗎,首都那麽多大醫院,都沒有診斷出來是鉈中毒。最後是校友通過全球網絡求助,被研究過鉈中毒的人看到,才提出來讓他們檢測一下鉈是否超標,才確診中毒原因的。


    法醫對向陽的死,能給出非正常死亡的結論,已經是極致了,讓他短期內化驗出具體致死因素,那是為難法醫。


    劉震宇不再糾結這一點,轉而詢問現場提取的茶水、水果、香煙、偉哥等向陽能夠接觸到的物品,是否發現可疑毒素。


    張仕謙說道:“茶水、水果、偉哥全部分析了成份,沒有可疑發現。不過在分析香煙時,可以確定,那不是普通的香煙,而是之前地下銷售的巫山雲雨那種致幻精神違禁品。不過這種精神違禁品,即使大量吸食,也不會致人死亡。所以排除了這種香煙致人死亡的可能性。”


    在去安全鎮的途中和法醫聊了這麽多,總之是應了大家平時經常用來嚇唬人的一句話:“把老子惹煩了,老子讓你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


    現在向陽的死亡,還真是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隻知道是心髒猝停,但究竟是什麽導致心髒猝停的?沒有人知道答案。


    不知道彭加印的死因,會不會跟向陽的一樣?他們收到了相同的死亡通知書,想必死因差不了太遠吧?


    司機車開得有點慢,劉震宇等不急了,直接讓他坐到副駕上,自己頂替了司機,拉響警笛,將車開得飛快,縮短了一半的時間,就抵達了安全鎮。


    劉震宇直接將車駛入政府大院,開到機關工作人員宿舍樓前停下,帶著張仕謙進入隔離帶,在畢家誌的引導下直接上到二樓宿舍。


    據畢家誌介紹,彭加印中午休息,沒有回到自己的一號家屬樓。


    他在政府單身宿舍樓也弄了一間寢室,專門用來休息。


    中午他就在單身宿舍樓裏的臥室休息,王顯貴率畢家誌和趙康裕就在樓下,還是用的劉震宇的七座越野車,停在宿舍樓的樓梯出口不遠處,盯著進出的人員。


    他們中午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情況,但是派出所突然接到他的手機打的電話,說彭加印不行了,讓他們趕快來救人。王顯貴一接到指令,飛一般趕上樓,不過彭加印已經死在他的單身宿舍裏了。


    畢家誌將情況介紹完畢後,劉震宇已經上到了彭加印的201單身宿舍。


    這二樓的房間,通常都安排給了實權者,作為他們臨時休息的宿舍。全部是一室兩廳的格局,既有休息室,也有辦公的場所,還有會客廳,修建得比較舒適實用。


    201的位置同樣是這一層裏最好的位置,最靠裏頭,最安靜。武建軍看見劉震宇到來,立即和王顯貴、鄭天民、孫民華等人過來迎接。


    他們臉色都不太好看,尤其是武建軍和王顯貴,臉色陰沉得像烏雲密布的天空,隨時要有暴風驟雨來臨。


    彭加印的死相和向陽一樣難看,渾身赤條條地躺在床上,下體也像向陽一樣,死了還挺在那裏。


    結合報警人是一個女人的線索,推測彭加印也是在玩弄女性的過程中,突然暴斃的。


    這要傳出去,肯定身敗名裂了。


    不過現在醜聞已經傳出去了,畢竟是基層幹部,死在了政府機關的單身宿舍裏,政府的相關幹部肯定要到場的。


    在宿舍裏環視了一圈,除了彭加印的衣服淩亂地扔在沙發上以外,其它的東西都收拾得比較整齊,顯然是這一層安排了專門的保潔人員維護。


    室內的茶水及香煙等所有物品,全部已經被封存。這個屋子裏還放得有冰箱,冰箱裏放的都是飲料,還有酸奶,鮮奶之類的奶製品。


    桌子上還有一盒鮮奶,已經開了封,吸管還插在上麵,盒裏的奶已經被喝完了。這些也被收入證物袋,準備拿去化驗。


    現場沒有找到彭加印的手機,估計是彭加印猝死時,那個和他發生關係的女人怕警察來了後,自己說不清楚,拿著他的手機第一時間出去了,然後打的報警電話。


    根據手機信號定位,彭加印的手機就在這一棟樓裏。鄭天民帶人在宿舍樓的頂樓露台上找到了彭加印的手機。


    法醫張仕謙檢查了彭加印的情況後,和向陽的初步屍檢結論一樣,死於中毒。


    劉震宇皺眉問:“上次你初步判斷向陽死於中毒,但最後屍檢時,又查不出來是中的什麽毒。這次彭加印又是一樣,會不會到時又查不出來具體是什麽毒?”


    張仕謙點了點頭,“這就是我奇怪的地方。明明是中毒跡象,但是等到做屍驗時,中毒跡象慢慢消失,又象心髒病猝發死亡的了。希望這次彭加印的死亡,不要也象向陽那樣,如果還查不出中的什麽毒,我這法醫的名聲,就盡毀了。”


    王顯貴陰沉著臉問法醫:“這人死了,為什麽下身還能充血呢?”


    張仕謙解釋道:“他猝死時正在進行性行為,突然死掉,心髒不跳了,血液短時間無法回流,就會保持充血狀態。大概要七到八個小時,血液才會在重力的作用下回流,充血狀態才會消失。”


    武建軍同樣陰沉著臉問:“能查出和他生前發生關係的女性dna嗎?”


    張仕謙看著彭加印那挺起的下體,周圍殘留有很多分泌液,點了點頭,充滿信心地說:“雖然我不敢保證查出彭加印的死因,但是那個和他發生關係的女人,她的dna肯定可以查出來。”


    聽到這話,武建軍和王顯貴陰沉的臉色才好看了一點。


    他們二人壓力是最大的,武建軍負責主持工作期間,彭加印死了,而彭加印是安排王顯貴帶人保護的。


    彭加印的死,他們脫不了幹係。如果上峰問責,對他們前程影響甚大,當然壓力山大了。


    劉震宇安撫他們倆:“有我這個所長在這裏,彭加印的死,還輪不到你們來承擔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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