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震宇坐好後,打開手機上的錄音軟件,對坐在桌前的黃勇說道:“小兄弟,我是新來的,不清楚你和錢大有所長之間的關係,怠慢了你,不要見怪。”


    黃勇連忙說道:“小事,一點誤會而已。對了,錢所長去哪裏了?”


    劉震宇含糊地回答:“他在休假。”


    黃勇“哦”了一聲,問劉震宇:“劉所長,你覺得我剛才的提議,怎麽樣?”


    劉震宇裝作一付很愛錢,但又擔心被上級調查的神情,說道:“你的提議很好,我正有此意。不過我是新來的,還沒有操作過這樣的事,如果以前沒有先例的話,恐怕上麵調查。”


    黃勇說道:“怕什麽,以前錢所長都是這樣操作的,也沒見有人來查他。”


    劉震宇繼續套他的話,問:“錢大有是怎麽操作的,能具體說來聽聽嗎?我也好照葫蘆畫瓢,照著他定下來的規矩辦事。”


    “錢所長就是按我剛剛說的那樣操作的呀。”


    “究竟是怎樣操作的,你舉個具體的例子,教教我。”劉震宇裝出一付我很笨,你說清楚點的樣子,繼續虛心請教。


    “具體的例子?這多了去了。就舉一個最有影響的例子吧!之前有一個拆遷戶吧,嫌拆遷費太低了,一直不願搬。開發商找到我們,給了六千塊錢,我領著幾個小兄弟,去將這戶人家打了一頓。這戶人家告到派出所,錢大有對這戶人家說,你們阻擾工程進展,已經違法了。不過考慮到你們被打了,所以就不追究了。打你們的人,已經抓起來了。他把拆遷戶唬弄走,我們給了他三千塊錢,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了。”


    “你們打了人,錢所長沒有拘留你們?”


    “沒有,我們也是幫政府辦事,錢所長怎麽會拘留我們呢。”


    “幫政府辦事?你小子,挺會措詞啊,把自己打拆遷戶的事,還說得這麽高大上。佩服,佩服!”


    “嗬嗬,拆遷是政府為了政績,定好了的事。這些刁民為了錢,拒絕搬遷,政府又不能用強,隻能讓開發商自己想辦法。開發商能有什麽辦法,隻能靠我們出動了。那一片不老實的拆遷戶,都是我們搞定的。你說我們這樣做,是不是幫政府辦事?”


    劉震宇明確指出這樣的行為不是替政府辦事後,繼續問:“這戶人家挨了打後,搬了沒有?”


    “沒有搬。那一對死鬼,是死腦筋,頑固不化,硬是不搬,最後自己把自己埋進去了,真是活該。”黃勇罵起了人。


    劉震宇瞳孔收縮了一下,追問道:“死鬼?埋進去了?他們死了嗎?”


    黃勇點了點頭,證實了劉震宇的敏感是對的,“他們死了。”


    “怎麽死的?”劉震宇壓抑住內心的憤怒,詢問他們的死因。他判斷他們的死,肯定跟拆遷有關,但又不是自己任內的事,隻好先了解情況,再作決定。


    “他們守著自己的房子,死都不願意搬啊,哭著說他們的子女出國留學了,不知道什麽原因有很久電話打不通,如果突然搬了,他們回來了,找不到回家的路怎麽辦,所以死都不願意搬,要等他們的子女回來後再說。但工程的工期在那裏,開發商向安全鎮的領導請示,經過彭加印同意,才強拆的。強拆時,這一對夫妻擋在推土機前麵,用身體護住自己的房子,但房子後麵強拆的人不知道,直接開推土機將他們的房子推了。房子一倒,就把他們砸死了。”


    “人命關天的事,彭加印怎麽會同意強拆呢?”劉震宇按下內心的憤怒,繼續摸情況。


    “人命再大,也大不過彭書記的前途啊。這一片城區搞開發,是彭書記的政績工程,他在安全鎮呆了這麽多年,也想升官啊。心太急了,此前安全鎮都是書記鎮長都由他兼任,出了這個事後,鎮長的職務就沒讓他兼了,由他的副手幹鎮長。結果副手沒幹多久,被人打了。”


    黃勇覺得這一通談話,和劉震宇拉近了距離,加深了感情,話有點收不住。


    劉震宇說道:“扯遠了。我們繼續說說錢大有的事。還有沒有其它的案例?你剛剛說的拆遷案例,就像你說的,錢大有可能也錯誤地認為你們是在幫政府辦事,所以才沒有拘留你們。這個不能作為案例。你再舉幾個例子,讓我研究研究,學習學習。”


    “案例太多了!有次我爺爺走在大街上,有輛外地經過的車,撞到了我爺爺。我爺爺要司機賠錢,司機報警,反過來誣告我爺爺碰瓷。錢所長把司機帶到派出所,說要進行調查,你的車必須在派出所暫時扣押。另外,老頭子被撞倒了,也要先送醫院,做一個全麵的體驗。那個司機一聽,嚇壞了,怕麻煩,最後接受派出所的調解,賠了五千塊錢給我爺爺。我爺爺拿了錢後,給錢所長交了三千塊。”


    劉震宇根據黃勇的供述,可以判定他爺爺絕對就是碰瓷,不知道是哪個外地司機倒黴,遇見了他爺爺。


    看來這一家人成為老賴,在安全鎮是出了名的。


    出了事,還敢到派出所來胡鬧,原來是有曆史背景的,背後有人撐腰,才敢這麽肆無忌憚。


    碰一筆瓷,錢大有抽走大頭,這個來錢生意,真是無本買賣,空手套白狼。


    劉震宇繼續問:“還有其它案例嗎?多說幾個。”


    這黃勇再傻,此時也感覺到不對了,說道:“喂,我說大哥,我舉的錢所長的例子,已經夠多了吧?他是怎麽操作的,你應該清楚怎麽做了吧?怎麽你還不去抓唐小年,反而在這裏問錢所長的事?”


    劉震宇見這家夥警覺了,不再說錢大有的肮髒交易,就沒必要跟他裝下去了,立即翻臉,站起來一拍桌子,嗬斥道:“黃勇,誰是你大哥了?你給我老實點,趕快給我交待清楚,你之前和錢大有之間,還有哪些違法交易。”


    黃勇此時才知道,自己掉到了這個新所長的坑裏,在不知不覺中,將他以前的靠山錢大有給出賣了。


    枉他自認為精明,沒想到現在被這個年輕的所長賣了,還幫他數了一回錢。


    他一時間為自己的愚蠢感到驚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劉震宇也懶得再跟他廢話,直接拿起辦公電話,打了鄭天民的分機,將他叫到辦公室,指著黃勇說道:“剛剛他交待了兩起錢大有違法亂紀的行為。你將他銬起來,帶到審訊室,再深挖一下。看看他和錢大有之間,還有什麽違法的勾當。要讓他一五一十都交待清楚。一定要做好筆錄,完了讓他簽字畫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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