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鍾後,大叔跟著醫生們進了手術室。


    他一眼就看到了躺在手術台上的黃萌,黃萌也看到了他。黃萌非常激動地扭動著身體,嘴裏發出“唔唔唔”的聲音。


    大叔十分吃驚地看了黃萌一眼,然後又感到很慶幸:幸虧黃萌的嘴巴被膠帶封住了,不然非露餡不可。


    他走到黃萌旁邊,礙於周圍都是醫生,不好多說什麽,就用一種嚴肅地語調說:“黃萌先生,我奉命來保護您!”他擔心黃萌還不能完全理解他的意思,於是又使勁朝黃萌眨眼睛。


    他眨眼睛的意思是:現在不要說話!


    黃萌此時非常害怕和緊張,他才沒有心思去翻譯大叔的眨眼睛密語。


    “唔唔唔唔!”他掙紮著,想要叫大叔救他出去。


    有個人扛著一台攝像機對準了大叔,所以大叔眨眼睛的畫麵出現在了電視上。


    嚴井看到以後,問旁邊的人:“這個人是誰?”


    “我是保衛處派來保護黃萌先生的便衣保鏢。”大叔對女記者說。他的聲音有點發抖,眼神也飄忽不定。


    “保鏢?”嚴井聽了以後,皺起了眉頭,問:“我們什麽時候派保鏢去保護黃萌先生了?”


    “就在剛才發生了一件突發事件的時候,”大叔一邊說,一邊把身體轉向一邊,試圖避開攝像機的鏡頭。


    “咦,這個人不是之前那個和黃萌先生一起的人嗎?怎麽成了黃萌先生的保鏢了?”許多市民看到大叔之後,都發出了質疑。


    “我怎麽不認識這個人?”嚴井納悶道,“我們有這個保鏢嗎?”


    旁邊的下屬仔細看了之後,搖搖頭說:“好像沒見過這個人。再說了,他看起來也不像一個保鏢,還提著個包呢。”


    “這是保衛處的秘密行動,”大叔對記者說,“為了黃萌先生的安全著想,所以需要一些必要的······偽裝。”


    “偽裝?”嚴井琢磨了一會兒,突然明白過來,急忙下令:“這個人肯定是個冒牌貨,趕快通知精神病院,叫他們把這個家夥抓起來!”


    “保衛處命令我來把黃萌先生秘密轉移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大叔越說越起勁,甚至開始做出眉飛色舞的誇張表情,這讓黃萌一臉懵逼,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幹什麽。


    “因為很快會有大事要發生,而且是非常嚴重的事情。”大叔一口氣說完,突然覺得自己的撒謊水平有所提升。


    “轉移?”市民們也是一臉懵逼,“黃萌先生要轉移到什麽地方?”


    “這是機密,高級別地機密,請原諒我不能透露!”大叔突然對準了攝像機,變得一臉嚴肅起來。


    他知道,此時正有無數觀眾在看著他。他知道這是一個非常危險的嚐試,但他還是決定賭一把,看能不能把所有人都騙過去。


    “實際上,我一直都和黃萌先生在一起,”他繼續對著鏡頭說,“你們可能認為我是黃萌的朋友,其實不是,”他頓了頓,然後湊近攝像機,把一隻手放在嘴邊,小聲說,“其實我一直都是黃萌先生的,秘密保鏢!”


    “啊,原來是這麽一回事!”市民們恍然大悟地說。


    “瞎扯淡!”嚴井氣急敗壞地拍著桌子,對旁邊正在打電話的人說,“快讓他們攔住這個家夥!”


    “我說的一切都是真的,不信你們可以問黃萌先生。”大叔用手指著黃萌,黃萌此時皺著眉頭,瞪著他,他接著說,“你們看,黃萌先生確認了。”


    “那麽接下來該做些什麽呢?”女記者繼續窮追不舍地問。


    “這也是機密,不過,你們很快就會知道了。”大叔似乎說得很過癮,還不忘在後麵加一句,“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將會非常非常刺激!”


    “哇!原來是這樣啊,真的好刺激!”市民們打消了疑慮,都開始歡呼起來。


    他們還是頭一次看到如此別開生麵、充滿了未知刺激的直播,他們甚至認為這一切都是早已安排好的劇情,這是黃萌先生導演的一場電影。


    醫生們問:“那麽黃萌先生的手術怎麽辦?”


    “手術?”大叔愣住了。


    “對,頭部手術!”


    “呃······暫時停止吧,等這件事情過了再說!”大叔說完就迫不及待地去解開綁在黃萌身上的帶子。


    “快攔住他啊,你們這些笨蛋!”嚴井氣得直跺腳,他發現那個下屬還在打電話,就問,“你把我的命令告訴他們沒有?”


    下屬很鬱悶地對嚴井說:“報告長官,他們不相信我說的話,說我是個神經病,故意打騷擾電話。”


    嚴井氣得快要抓狂了,他走過去,一把奪過電話,吼道:“我是保衛處的最高長官!我現在命令你們馬上把那個自稱保鏢的家夥抓起來,他是個假的保鏢,他想要把黃萌先生劫走!”


    “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的騙子,”精神病院前台接電話的一個男護士對旁邊的同事說,“他竟然說他是保衛處的長官,真可笑!”


    同事正盯著一個小電視機看直播,說:“別管這種神經病,還是好好看直播吧,好戲馬上就要開始了。”


    “混蛋!”嚴井聽到對方掛斷電話的聲音後,氣得把電話的話筒砸到了地上。


    “看來我得親自出馬了!”嚴井整理好了情緒,然後命令辦公室裏的人,“都跟我走,我們去把那個冒牌保鏢抓起來。”


    他的聲音很大,可是周圍卻沒有一個人回應——他們正在津津有味地看著直播。


    嚴井吃驚地看著他們,然後拿起手槍,朝著天花板放了一槍。


    所有人都驚恐地看著他。


    嚴井說:“你們要是再看直播,我就把你們都斃了,跟我來!”


    ······


    在直播畫麵中,大叔扶著黃萌,在眾人的跟隨下,慢慢地走出了手術室。


    他們在門口停了下來,看著左右兩邊的過道,不知道該往哪一邊走。


    黃萌小說對大叔說:“快點走啊,我要出去!”


    大叔左看看,右看看,遲疑不定地說:“別說話,我在想應該往哪邊走!”


    市民們看到這一幕後,都覺得充滿了戲劇性,他們都誇讚黃萌先生的演技堪稱影帝級別。他們都大笑起來。


    大叔覺得一直這麽遲疑下去不是辦法,就問旁邊的醫生:“不好意思,出去要往哪邊走?”


    “噢,這邊,請跟我來。”幾個醫生開始主動在前麵帶路。


    黃萌看到旁邊扛著攝像機的人,小說抱怨道:“這個該死的攝像機怎麽一直跟著我們?”


    “別管這些了,”大叔說,“快點走。”


    “哈哈哈!真是太有意思了!”市民們大聲歡呼道。他們已經完全被這戲劇性的直播吸引了。他們不知道,嚴井正帶著保衛處十幾個人火速趕往精神病院;他們更不知道,戴馬正帶著一夥暴徒,一邊搞破壞,一邊接近市中心。


    一路上,黃萌和大叔看到了許多精神病患者。他們的怪異表現讓黃萌加快了腳步,想要盡快離開這個鬼地方。


    大叔一直扶著他的一條胳膊,同時也是控製他的行走速度。


    “別慌張,不然就露餡了!”大叔小聲說。


    黃萌隻好放慢腳步,緊張地用眼睛瞟來瞟去。


    他們引起了那些精神病患者的興趣,已經有不少患者開始跟著他們走了起來,還一邊發出各種怪異的叫聲。


    醫生們見了,急忙命令護士把患者趕回去。可是現在他們的人手不夠——很多護士都去看直播了,雖然直播的場景就在他們工作的地方。


    有幾個護士開始粗暴地轟趕那些患者,那些患者突然變得很不高興。


    這裏又得多說一句:那些患者雖然大多神經錯亂,但他們也沒有忘記還有偶像這回事。他們之前都在電視上看到了新偶像黃萌,而現在,他們竟然看到了偶像的真身,內心的激動肯定是無法通過語言和行動表現出來的,因為他們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和行為。


    他們受到了護士的阻攔和謾罵之後,都開始發起了瘋。這些一向受夠了醫生和護士的折磨的病人突然暴發了,他們開始和護士們扭打起來。


    男女老少,隻要是看到這一幕的病人,都被深深地刺激了,紛紛加入了這場正常人與精神病患者的戰鬥之中。


    黃萌他們停了下來,都驚訝地看著後麵發生的混亂。


    患者們從四麵八方湧了出來,開始亂吼亂叫,亂打亂砸,還有不少人從前麵向他們衝過來。


    他們的首要打擊目標是那些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和護士。那些醫生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們圍起來群毆了。


    “我的媽呀!”黃萌叫道,“這他媽到底是怎麽回事?”


    “哈哈哈哈!太絕了!”市民們從電視上看到這混亂的場景之後,紛紛大笑起來。


    有人說:“這絕對是黃萌先生的成名作!他演得實在是太好了,完全出乎了我們的意料!”


    精神病院裏大亂,到處都在打架。隻剩下黃萌、大叔、女記者和那個攝影師暫時沒有被波及。可是他們的兩邊的去路都被擋住了,他們不知道該怎麽辦。


    由於醫生和護士的人手不夠,他們很快就被患者們解決了。失去了攻擊目標的患者在看到黃萌——他們的新偶像之後,一下子又興奮起來,他們開始大喊道:“黃萌先生,我來了!”


    此話一出,其他患者都開始向黃萌衝去。


    黃萌突然有種身臨喪屍電影的感覺。那些瘋狂的精神病患者手舞足蹈和大吼大叫的的樣子像極了電影裏麵那些喪心病狂的喪屍。


    “媽呀,快跑啊!”黃萌大叫一聲,然後拉著大叔開始狂奔起來。


    女記者和攝影師有些不知所措地站著。攝影師用攝像機精準地記錄了黃萌和大叔避開那些患者,並且跑向遠處的畫麵。然後,攝影師和女記者就被衝上來的患者們淹沒了。


    攝像機掉到了地上,直播的畫麵扯閃了幾下之後,又恢複了。市民們看見患者們把女記者和攝影師壓在了地上,開始毆打他們的場麵。


    “哈哈哈,太逼真了,這真是絕妙的偽紀錄片拍攝手法啊!”市民們興奮地稱讚著。


    有一個瘦得皮包骨頭,長著一對金魚眼的男性患者看到攝像機後,很好奇地走過去,拿起攝像機,把眼睛湊到鏡頭前麵看了起來。


    市民們看到了一隻向外突起,眼白很大,瞳孔很細的眼睛。


    “啊,太可怕了!”他們尖叫著。


    那個患者看了一會兒之後,似乎覺得沒什麽意思,就把攝像機扔在了地上。


    畫麵閃了幾下之後,變成了一片漆黑,不過還能聽到精神病院裏混亂的叫喊聲。


    市民們熱烈地鼓起了掌,他們覺得新偶像主演的這場電影實在是太棒了。


    “通過偽紀錄片的拍攝手法,營造出了一種非常真實的場麵,讓觀眾覺得身臨其境,感同身受。不得不說,黃萌先生真是個天才導演!”


    當畫麵消失之後,市民們並沒有感到疑惑和驚訝,他們覺得這是一個故意設置的鏡頭。


    “這種暫時的黑暗也是一種重要的表現手法,”有人高聲說,“畫麵的突然消失,隻剩下聲音,會給觀眾留下懸念。觀眾就會猜想:發生什麽事了?黃萌先生現在怎麽樣了?他在哪裏?當觀眾的胃口被吊足了之後,畫麵就會重新恢複,黃萌先生已經到了另外一個地方。”


    市民們覺得這種分析很有道理,所以都屏住呼吸,等著直播畫麵的重新恢複。


    一分鍾,三分鍾,五分鍾過去了,畫麵還是沒有恢複,而且聲音也消失了。市民們都靜靜地盯著屏幕,耐心地等待著。


    黃萌和大叔擺脫了那些患者的糾纏,衝破了一道道封鎖線之後,終於跑到了精神病院的大門口。正要出去的時候,發現嚴井帶著十幾個保衛處的人出現在了大門外麵。


    嚴井看見大叔之後,命令手下:“快抓住那個家夥!”


    黃萌問:“他們是誰?”


    “我不知道,還是先跑吧!”大叔說完拉著黃萌又往裏麵跑。


    嚴井他們跟著跑了進去,卻撞上了那些患者。患者們不管三七二十一,瘋狂地撲向他們。


    嚴井朝樓頂放了一槍,但沒有什麽用,因為他很快就被患者們撲倒了。


    黃萌和大叔慌不擇路地跑進了一條人比較少的過道,然後七拐八拐地進了躲進了一間屋子裏。他們把門關好之後,背靠著門坐在了地上,大口地喘著氣。


    屋子裏一片漆黑。


    “這他媽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黃萌喘息著問。


    大叔說:“這些人都瘋了。”


    “瘋了!”黃萌十分惱火地說,“這些瘋子差點把我的腦袋切開了!”


    “所以,”大叔喘了幾口氣,繼續說,“我們得馬上離開這裏。”


    “怎麽離開?外麵全是些瘋子!”


    “先在這裏躲一會兒再說吧。”


    黃萌回想著剛才經曆的一切,他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盡快回到自己的世界去,他覺得這邊的世界太可怕了。


    “你答應過我,要把我送回去的是嗎?”他說。


    “是的,我答應過你。”


    “我們到這邊有幾天了?”


    大叔想了想,說:“好像有兩天了。”


    “按照你說的那個時間原理,我們在這邊待了兩天,而那邊隻過去了四個小時?”


    “從原理上來講,是這樣的。”


    “原理上!”黃萌咆哮道,“到底是不是啊?”


    大叔有點不太確定,說:“應該是這樣的,如果兩個世界的時間快慢沒有發生變化的話。”


    “好吧,那麽我就姑且相信你一次,我們出去以後,你得馬上送我回去。我真不想待著這個鬼地方了,我差點死在這裏你知道嗎?”


    “我知道你的意思,”大叔說,“可是我們得先找到戴馬,現在隻有他才能打開通往對麵的門。”


    “他不是被關起來了嗎?”


    “嗯······”大叔沉吟道,“他好像已經越獄了,我沒記錯的話。”


    黃萌急忙問:“那他要來救我們了?”


    “你想得太多了,”大叔說,“他才不會來救我們呢。”


    “什麽意思?”


    “你還記得昨天晚上的事情嗎?”


    “哦,我想起來了!”


    “沒錯,他當時就想一個人逃跑的,如果他跑了,那麽你想回去可能就有點難了,所以我才去追他的。”


    黃萌聽了以後,在黑暗之中很感激地看著大叔。他現在對大叔又產生了一些新的看法。


    大叔雖然有點自私的小毛病,但卻是一個信守承諾的人。他本來完全可以拋下他不管的,可他並沒有這樣做,因為他一直還記得要把他送回對麵世界的承諾。


    他突然有很多問題想要問大叔。關於大叔,關於這些奇怪的筍城人,關於這邊的世界,他有太多的疑惑。可是他又不知道該從什麽地方問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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