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裏,紅水兵城外,黑壓壓一片,盡是漢軍螢寨。


    曹朋兵發紅水集,並沒有依照著,兵貴神速,的原則,而是緩緩推進。沿途不斷招降紅澤部落,同時還順帶手的,消滅了幾支在紅澤頗有名望的馬賊盜匪集團口原本隻需要幾天就可以抵達紅水集,卻足足走了十八日。


    十一月二十八日,曹朋兵臨紅水等城下。大軍一路行來,毫不見疲憊之色,軍車們個個精神抖擻。


    這十八天的行軍,對於這支臨時組建起來的漢軍而言,無疑是一次真刀實槍的操演。


    軍車們演練了追襲,攻堅等各種戰術。


    十八天共消滅馬賊盜匪,近兩千餘眾,可謂戰果非凡。


    曹朋越是走的慢,對於紅澤,對於紅水集所帶來的壓力就越是巨大口當人們耳朵裏全都是漢軍如何消滅盜匪馬賊的消息時,許多持觀望態度的部落,再也無法堅持下去。十八天,共有四家紅澤部落來降。加上此前五家,紅澤半數部落,已落入曹朋之手。曹朋還未對紅水等征伐,就已經獲得了近兩萬人口之多……”


    如此摧枯拉朽般的行軍,所產生的效果,不言而喻。


    當漢軍抵達紅水等時,紅水集城門緊鎖,根本不敢和曹朋來一場硬碰硬的交鋒。


    曹朋呢,也不急於發動攻擊,而是在城外整頓軍紀,操演人馬。


    那隆隆的戰鼓聲,震天介的喊殺聲在紅水集的上空回蕩了三日,生活在紅水集的百姓,莫不膽戰心驚。有不少人,甚至期盼著曹朋趕快攻城,早點結束戰鬥。


    可是,漢軍卻遲遲未動。


    這就是徐庶所說的,威懾,!


    通過小小的紅水集,輻射整個河西。


    各部落大人紛紛派出斥候,嚴密監視漢軍的動向。


    雖有些部落想要出兵援救竇蘭,可是在看到漢軍的軍容之後,一個個又縮回去。


    ”父親,差不多了!”


    紅水集府衙中,竇虎和耿鈞摩拳檫掌,興奮的舞動拳頭。


    而竇蘭仍緊鎖眉頭,看上去猶豫不決。


    ”叔父,小侄一直觀察,曹家小兒並不隻是為了攻取紅水集,而是想要向河西威懾。他們的守衛很鬆懈,加上這幾日叔父退讓,避而不戰,更令曹家小兒失去了戒心。此前虎哥說的不錯,隻要能敗他一陣,就會令諸方大人前來援救。


    侄兒願領一支人馬,今夜出城,偷襲小兒大營。


    他無有防備,必然驚慌。到時候隻要他向後撤退,叔父趁機掩殺,小兒必大敗。”


    耿鈞躍躍欲試,不停的戳哄竇蘭。


    而竇虎也是連連點頭。


    趁曹朋立足未穩,偷營劫寨的主意出自於他。不過當時曹朋的軍威太盛,以至於竇蘭不敢輕舉妄動,最後決定避而不戰,堅守紅水等,等待援兵,伺機而動。


    可在竇虎心裏,這偷營劫寨的想法卻一直都沒有退去。


    隨著漢軍在城外耀武揚威的操演,這偷營劫寨的想法,在竇虎心裏越來越清晰。


    偷營劫寨,可能打不退曹朋。


    可是隻要能大勝一陣,就可以令周遭觀戰之部落大人,生出一絲期盼。漢軍並非不可戰勝!到時候,必然能引得那些部落大人猶豫,說不定還會發兵救援紅水集。


    這個念頭,竇虎不止一次的告並竇蘭。


    但竇蘭始終下不得決心。


    如果真這樣子,他和朝廷可就再也沒有寰轉之地。哪怕這一次擊敗了曹朋,將來也必會有朝廷報複。到時候小小的紅水集,真能擋得住朝廷大軍?這棲息百年的駐地,隻怕唯有丟棄,然後四處飄零,如那些羌胡一般,遊牧於河西和塞上。


    這,並不是竇蘭所願。


    他始終希望,有朝一日能重回故土。


    如果真的和曹朋為敵,那這一天,恐怕會遙遙無期。


    “李叔他“可有消息?”


    耿鈞搖搖頭,輕聲道:“李叔祖曾試圖出兵,可是那鳳鳴灘的鄧範孟建,令韓德兵出三十裏,屯紮於李家牧原北方。李叔祖也不敢輕苯妄動,隻能按兵不動。”


    鳳鳴灘,鳳鳴灘……”


    早知這鳳鳴灘借出去,會成為他今日之衿肘,竇蘭當初打死都不會讓鄧範占領鳳鳴灘。


    一步錯,步步錯。


    當時考慮著自家麵臨整合,而西北牧原也需要一方鎮守。


    出於利用的角度,竇蘭同意曹朋接手了休屠各俘虜,並允許鄧範等人在鳳鳴灘立足。


    可一眨叭“難不成說,當時曹朋就已經有了吞並紅澤的決心?


    竇蘭沒由來的一個激靈,同時這心裏,多多少少有些暖意:至少,李其還未拋棄自己!


    “父親,不能再猶豫了!”竇虎見竇蘭不說話,有些急了,“今夜月黑,正可劫營。萬一那小兒那一天反應過來,再想要劫營,可就沒那麽容易了!而且,一旦小兒開戰,紅水集恐難以支撐大久一一一一一一父親,當早做決斷,不可錯失戰機啊。”


    也罷,就拚這一把!


    竇蘭握緊拳頭,狠狠砸在了書案上。


    ”既然如此,我給你二人一千精兵,今夜醜時後,出城劫營。


    若事有可為,則一戰功成;若不可為,絕不要勉強,速速退出,不可以冒然行事。”


    “孩兒(侄兒)遵命!”


    竇虎和耿鈞興衝衝的跑出花廳,開始準備。


    而竇蘭卻有些心神不定,一個人呆坐在花廳裏,半晌後一聲仰天發出長歎“夜幕,籠罩紅水集。


    漢軍大營中,燈火星星點點,在夜幕下,顯得格外壯觀。


    巍峨的營寨,猶如一頭沉睡的巨獸,匍匐在草原上。營寨裏靜悄悄的,偶爾傳來一兩聲刁鬥聲息,隱隱約約。北風,從跨過賀蘭山脈,拂過遼闊的河西草原,卷裹著絲絲肅殺之氣。竇虎打了個寒蟬,下意識裹緊身上的衣袍。他向耿鈞看了一眼,見耿鈞一臉興奮,不由得點了點頭。隻是,竇虎沒有發現,耿鈞雖說一臉興奮之色,可是那手腳卻在輕輕的顫抖,是緊張,還是恐懼?誰也不知道。


    “開城!”


    隨著他一聲令下,城門無聲開啟了一條縫。


    竇虎和耿鈞各頜五百精兵,悄然從城中行出。


    “小鈞,你從東,我從西,咱們兵分兩路,殺進去之後,直衝曹家小兒的中軍大寨。”


    ”明白!”


    耿鈞點點頭,領兵而去。


    竇虎則領一支人馬,趁著夜色,迅速撲向漢軍大營。


    所有的馬匹,馬蹄上都囊著草,以免發出聲響。距離漢軍大營越來越近,竇虎的心情,也越來越興奮,同時更有一種難言的緊張,湧上心頭,令他身體微微顫抖。


    從馬上蔣下九尺龍雀大環,竇虎深吸一口氣。


    遠處,漢軍大營的營寨清晰可見。


    大營外,甚至沒有設立鹿角等障礙物,空蕩蕩的,可一眼看到營中的情形。


    營門口沒有衛兵。


    想必是天氣太冷的緣故,所以也沒有做出防禦。


    而大營裏,不見半個人影。那一盆盤火油燈在空處,照映的極為清楚。


    越來越小“竇虎突然舉起大刀,厲聲喝道:“出擊!”


    說話間,他縱馬疾馳,朝著那大營便衝去。在他身後,五百騎軍緊緊跟隨,一個個手持大刀,麵露猙獰之色。如一股狂風,瞬間衝進了漢軍大營,可是這營地裏卻好像死人的墳地一般,靜悄悄,沒有半點反應。按道理說,竇虎這麽衝過來,至少會驚醒衛兵。但是,沒有一個人出現,整個營寨,好像一座空營。


    竇虎衝到營地裏,心裏不由得一咯噔。


    一種不祥的預兆頓時湧上心頭,他連忙勒住了戰馬,四處打量。


    “不好,中計了,有埋伏!”


    遠時候,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情況不太對勁。哪有漢軍一點動靜鬱沒有的道理?


    竇虎剛要下令撤退,忽聽東邊傳來一葬喊殺聲。


    緊跟著,悠長的號角聲響起丶空蕩蕩的營地,好像炸了鍋一樣,數不清的漢軍好像是從地下冒出來一樣,從四麵八方湧來。大營轅門,迅速被漢軍堵住去路。


    一員大將從暗處縱馬衝出。


    隻見他銀盔銀甲,身穿皂羅袍。掌中一杆丈二龍鱗,胯下一匹神駿異常的照夜白龍駒。


    人似猛虎,馬賽蛟龍。


    這銀甲大將衝出來,大槍一指竇虎“無知小兒,怎才來乎?我家軍師早已料到,爾等必會劫營丶故今日設下天羅地網,若識時務,何不下馬就縛,免你一死。”


    一股寒氣,刷的直衝頭頂。


    竇虎臉色大變,向四下看去。


    卻見一排排弓箭手躲在營寨後麵,箭已上弦,對準了己方。


    漢軍大營的東麵,傳來陣陣喊殺聲,響徹天地。


    對麵的漢將一笑,“黃口小兒,休要心存幻想。文佳守在東麵,你那同伴定難以逃脫。”


    竇虎的臉,煞白。


    他不是害怕,隻是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緊張。


    環視周遭,他猛然一咬鋼牙丶兩腳一磕馬腹,戰馬希聿聿長嘶一聲。竇虎柏馬舞刀,朝著那漢將便衝了過去,“兒郎們,今日中計,唯死戰耳,給我殺……”


    漢將臉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看著拍馬衝來的竇虎,心裏暗自稱讚。


    這小子,倒是有些剛性。


    不過,稱讚歸稱讚,他卻不會手下留情。兩腳一磕飛虎贍,胯下照夜白呼的一下子衝出來。手中丈二龍鱗撲棱棱一顫,猶如一條巨蛛般舞動,迎著竇虎撲去。


    “小子,且讓你家夏侯大爺看看,有何本頜張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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