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陰沉沉的,厚厚的雲層像打起卷兒的棉被,陽光早已被雨雲遮擋住,留下泫然欲泣的灰藍色天空。


    蘇焱將所有的別墅、公寓都找了一遍,沈湘的電話被她丟在沙發上根本就沒帶出來,鄧徽和戴維也四處尋找,蘇焱固執地讓他們找尋所有沈湘去過的地方,可是隨著天色越來越晚,沈湘就如同在這人間蒸發了一般杳無音信。


    法拉利的儀表盤上缺油的標誌一直亮著,蘇焱找到一家加油站,將身上最後的四百塊全都加滿了油,靠在車邊,他頹然地抹著自己的臉,口中和心裏都泛著苦味。


    將車開出車道,他把車子停在江邊,廣闊的漢江江麵一望無際,遠處是翻滾的雲層,雲動、風動可是預期的雨卻怎麽也下不下來。


    一瞬間,江邊的路燈都亮了起來,整整齊齊將漢江堤壩裝點出一條光帶,蘇焱腦中一閃,立刻跑回車中,開著車向著江心公園一路飆去。


    沈湘立在摩天輪下,看著那緩緩旋轉的彩色轉盤,眼中盡是迷茫。


    她不知道為什麽會站在這裏,可是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這邊,直到這時她才知道原來自己沒有可以去的地方,鄧徽還是戴維?沈湘覺得沒有臉去見他們,那樣的事發生在誰身上都是這樣吧。可是蘇焱呢?


    沈湘蹲□,蜷了起來,將臉埋進雙膝,腦中都是黑暗。


    男人低沉的喘息、汽車車輪在停車場內劃出刺耳的轟鳴、倉庫裏鐵門沉重的關閉聲……


    沈湘覺得自己喘不過氣來,她大口大口的呼氣、吸氣,抬起頭睜開眼,眼前的摩天輪卻變得模糊一片,她伸手抹了抹臉,指尖都是淚水,是什麽時候哭了呢?


    沈湘抽噎著看著自己的雙手,擦不幹眼淚,隻能抬起頭讓眼淚往回留,喉中一陣反噬,眼淚嗆到咽喉裏,沈湘劇烈地咳嗽著,然後止不住地哭出聲來。


    忽而身後一暖,沈湘抬頭,蘇焱從身後緊緊抱住她,他摁住她的頭死命往自己懷裏藏,好像這樣就能將她藏起來,讓誰也不能傷害她。


    “蘇焱……啊……”


    那哭聲越來越大,仿佛要將體內所有的水分都哭出來才能善罷甘休。沈湘自奶奶死後從來沒有這樣哭過,能讓她如此宣泄情緒的人似乎除了石冀北還有——蘇焱。


    “沒事了!不怕!有我在!”


    蘇焱不知該怎麽安慰她,隻能像哄孩子一樣哄她,可哭到最後,蘇焱的眼眶也濕潤了,抱著她一起落淚。


    老天還要讓這個女人受多少苦才能罷休?蘇焱抱著沈湘感受著那一股股順頸而下的熱淚,隻覺得自己的淚也快被她熬幹了。


    也不知哭了多久,摩天輪停了,天空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沈湘哽咽著看著蘇焱,紅著眼問:“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


    蘇焱無奈地苦笑,捏著她的鼻子道:“下雨了,回家吧!”


    沈湘點點頭,安靜地被蘇焱拉著往車裏走,進了車,蘇焱從走座上翻出一條毯子給沈湘擦著頭,沈湘抬著頭,眼中仍舊蒙著一層霧氣,她問蘇焱:“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


    蘇焱點點頭,沈湘咬住下唇:“所以你才拔了網線……”


    蘇焱拉起沈湘的手,吻了吻,放在手心暖著:“還好你在這裏,我還以為……”


    蘇焱說完眼睛又紅了起來,沈湘扯了扯嘴角:“我怎麽會自殺呢?我舍不得……”


    舍不得什麽?蘇焱沒來得及問,沈湘已經圈住他的脖子吻上他的唇,蘇焱順勢加深了這個吻,溫柔卻帶著異樣的熱情,顯得有幾分狂野和激情地與她舌尖相觸,各自在彼此的領地裏大肆的翻攪著。


    直到兩人都有些動情才放開彼此,沈湘的臉紅豔欲滴,一改剛剛的淒苦,蘇焱看著這樣的她說不出是放心還是擔憂。


    不敢問,也不敢提及,沈湘歎了一聲,對蘇焱道:“蘇焱,我明天想回火色生香上班!”


    蘇焱皺眉道:“別上班了,我帶你去國外散散心!”


    沈湘搖頭,她抓著蘇焱的手,細細撫摸:“該麵對的總要去麵對,我不想影響店裏的生意!”


    蘇焱依舊不讚同,但外麵的雨越下越大,他打算先回家再做沈湘的工作。


    回到家後,沈湘開始做飯,蘇焱攔住她將她拉到身邊,對她說道:“這事你別任性,那些媒體就跟瘋狗一樣知道嗎?聽話,我們出國待一陣!”


    沈湘捧住蘇焱的臉:“你相信我,我能挺過去!”


    不是蘇焱不相信,是他不想她遭受他人的非議,可是看著這麽堅強的沈湘,蘇焱又覺得很寬心,這一夜不慍不火地過來了,兩人都沒怎麽睡,一大早沈湘被蘇焱載著來到精菜坊,沈湘先一步下了車,蘇焱忙著停車,而走在階梯上的沈湘瞬間被藏在暗處的記者圍了起來。


    “沈老板,請問最近網絡上的裸*照是您本人的照片嗎?”


    “請問你和蘇氏的前總裁是男女朋友的關係嗎?”


    “沈老板,有人爆料說你這家店是蘇焱送給你的,是不是真的?”


    “請問當年你真的被輪*奸過嗎?知不知道犯人是誰?”


    沈湘一下子懵了,她立在那裏被一群群記者推搡著,閃光燈不停地在眼前閃爍,晃地她站都站不穩,突然腳下的高跟鞋踩空,沈湘的身子向後倒去,她閉緊雙眼,準備接受那重重的一摔,卻意外地倒進一副堅硬的身軀。


    蘇焱瞪著周圍的記者,吼道:“都給我滾!”


    “是蘇焱啊,蘇氏的前總裁,快拍!”


    “蘇總,你和沈老板保持這種關係多久了?”


    “蘇總,失去蘇氏的總裁身份後你有什麽打算?”


    蘇焱橫抱起沈湘大步地走進火色生香的大門,對著兩旁站立的保安咬牙罵道:“養你們還不如養條狗,剛剛沒看到你們老板被圍攻嗎?”


    兩個保安戰戰兢兢地迎出去攔住那一波記者,蘇焱一路走到沈湘的辦公室,將她輕輕放在沙發上,剛想轉身,沈湘立刻拉住他的手。


    “對不起!”


    “對不起什麽?”


    蘇焱的氣還沒消,口氣很衝,沈湘皺著眉道:“連累你遭他們盤問了!”


    蘇焱蹲□,抬起沈湘的下顎,眯著眼睛,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沈湘,有時候太過善良就是邪惡了!你說這種話有意思嗎?我們現在是什麽關係?”


    沈湘的眼中滿是歉意,蘇焱起身走到窗邊看著酒店外那些打算跟他們死磕到底的記者,不由恨恨的捏起拳頭。


    他回身看了沈湘一眼,然後走出辦公室走到洗手間給仲良打了電話。


    “喂?是我!”


    “蘇焱,你們現在怎麽樣?”


    “很不好,我和沈湘被記者堵在火色生香!”蘇焱頓了頓突然有些為難地說:“仲良,你能不能借我一些錢?我是說現金!”


    “行啊!要多少?”


    蘇焱支吾道:“二十萬……”


    二十萬對於仲良這個工薪階層不是小數目,蘇焱明白,可是帶著沈湘住到國外,他也不知道要住多久。


    仲良毫不猶豫地答應了,蘇焱道:“我回頭把卡號發給你!”


    掛了電話,他走回辦公室,沈湘立在窗邊顯得很焦慮,蘇焱走過去環住她的肩,沈湘心有餘悸地說道:“蘇焱,你說得對,他們真的是太可怕了!”


    可怕的還不僅如此,他們還會顛倒是非和造謠生事,這些話蘇焱沒有心情和沈湘說,看著那些人群不少反多,一圈圈地壓在火色生香的門口,甚至對保安都開始進行了采訪。


    這些人該有多無聊,那麽多國家民生的事不報道,倒是抓著這些風韻豔事不放,實在可恥。


    “在這樣下去,這生意沒辦法做了,蘇焱,是我錯了!”


    沈湘以為隻要自己坦坦蕩蕩地麵對眾人一切都能過去的,可是她太天真了!


    蘇焱咬牙看了許久,然後他似下了什麽決心,拉起沈湘的手,說了一聲:“走!”


    沈湘莫名被他拉著,一路走到大廳,沈湘開始退縮,邊甩著蘇焱的手邊道:“蘇焱,你幹什麽,我不能出去!”


    蘇焱回身看著她,目光灼灼:“他們不是要新聞嗎?那就給他們新聞!”


    說完猛拉了沈湘一把,半摟著將她推到大門口。門外一陣喧嘩,人群又開始高叫起來,蘇焱淩厲的眼神一掃,對著他們大聲道:“我——蘇焱,今天在這裏向我最心愛的女人求婚!”


    這句話一出,周圍頓時安靜下來,蘇焱將手伸進褲兜裏,從裏麵拿出一隻精致的絲絨盒,沈湘的眼睛瞬間瞪大,瞠目結舌地看著蘇焱緩緩將它打開,那枚美豔絕倫帕帕拉恰就在眾目睽睽之下綻放開來。


    人群一陣抽泣聲,有識貨的高叫:“那是前幾個月蘇富比拍賣會上奪冠的帕帕拉恰!”


    “真的是啊!這個多少錢?”


    “肯定是天價吧!”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已經完全忘了裸*照的事,蘇焱揚起嘴角對著呆愣在當場的沈湘魅惑一笑,執起她修長白皙的手,緩緩將那枚帕帕拉恰推進她左手的無名指間。


    “正正好!沈湘,我們是注定要在一起的,就跟這枚帕帕拉恰一樣,生生世世!”


    話音一落,人群炸了開來……


    作者有話要說:好吧,求婚了,你們圓滿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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