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小情,哀傷又再從內心最深沉的那個角落中湧起,並慢慢遊遍全身,唉,那個可怕的夜晚,不但損失了數位神域強者,連著小情也跟著消失在風中了……


    齊天陽的聲音將淩揚拉回了現實,他說:“揚子,你前麵所提的那個問題,已有答案了,力量的平衡方麵,我們應該……”


    淩揚趕緊收拾心情,從記憶回到現實中,他默默擦了擦眼角,細心聽著齊天陽精辟的分析。


    兩人在討論思考間,暴雨已在不知不覺間停了下來,晨曦悄然降臨,太陽從東方默默的跳了出來,閃耀出萬丈金光,但溫熱的光芒仿佛也照不進這塊潮濕的沼澤中,不過,也正是要有這種潮濕,才能為此地種類繁多的濕地生物,提供良好的繁衍生息的場所。


    龔樂悠悠醒轉了過來,她爬出帳篷外,發覺天已全亮了,她伸了個懶腰,隻看到遠處有幾具身形龐大的動物屍體,也不知是何種動物,卻不見淩揚和齊天陽。


    她捏了捏鼻子,將那些臭氣阻隔一下,同時疑惑的將頭探進齊天陽的帳篷裏,隻見兩人盤膝對坐,一言不發,齊天陽像正在思考著什麽重要問題,而淩揚臉上的神情則時喜時憂,手不時抬起左右擺動,做出古怪的動作。


    龔樂不禁詫異道:“怪叔叔,淩揚,你們怎麽了?”


    淩揚首先從武學世界中清醒過來,他轉過頭親切一笑,說:“我和怪叔叔在討論人生哲理呢。”


    龔樂笑了,說:“這樣啊,不過天已經亮了哦,還繼續討論嗎?”


    齊天陽也抬起了頭,沉聲說:“討論完了,我們上路吧。”


    對於那幾具幽靈獸的屍體,淩揚輕描淡寫的解釋幾句,將功勞全部歸於齊天陽,就將龔樂敷衍過去了。


    三人收拾好行裝,又再繼續往華大的方向進發。


    不過在今天的行程中,連龔樂的遲鈍,也能察覺到齊天陽和淩揚的關係竟然親近了許多,與自己並肩而行的淩揚不時會跑上去,在齊天陽耳邊低聲詢問著什麽,然後是齊天陽點點頭,有時立即就能回答,有時就擺擺手,淩揚就會回到自己身邊,直到齊天陽再次招招手,淩揚才會又跑上去,然後齊天陽會躬下身,用手比劃,向淩揚解說些什麽。


    終於龔樂忍不住問兩人到底在說些什麽啊,結果兩人異口同聲的說是在討論生命哲學。


    這令龔樂咕了一句:“沒想到怪叔叔也是這麽感性的人啊……”


    他們也不知繞過了多少濕草甸,終於在傍晚時分,走出了這片沼澤。


    紮下營後,龔樂吃了點幹糧,因為太過疲倦,很快便睡過去了,而淩揚又跑到了齊天陽的帳篷中,整整討論了大半個夜晚。


    末了,齊天陽評價說:“揚子,你的悟性和天賦真叫人吃驚啊,在我生平所遇中,你算是第五人了。”


    淩揚一時間沒太注意,便順口問了一句:“哦,那另外四人是誰呢,老師?”


    齊天陽的眼神立即變得深沉了起來,他說:“前三人就是領域的三位鼻祖。至於第四人麽……”他嘿嘿了幹笑兩聲,緩緩撫摩著那條斷腿,卻沒給淩揚答案,淩揚頓時會意到,那所謂的第四人很可能就是另一個自己——冒名頂替的梁大偉,他也跟著嘿嘿了兩聲,不敢再追問了。


    第二天,晴空萬裏,豔陽高照,猛烈的陽光將濃濃的秋意也揮退了不少。


    三人站在一座小峰上,遠遠已能看到高入雲霄迎風招展的華大校旗。


    齊天陽用拐杖指了指下麵的官道,冷冷的說:“你們沿著這條路一直東南方向走,就可以回到華大學院了,鄙人送你們就送到這裏了。”


    想起一路上齊天陽對自己體貼的照顧,此刻離別在即,龔樂滿懷感激的對齊天陽深深鞠躬,說:“怪叔叔,謝謝你對我們一路上的照顧,此恩此德,我們終生謹記!”


    齊天陽擺擺手,表示不必多作客套,淡淡的說:“龔樂,你先到前麵等待,我和揚子還有幾句話要說的。”


    龔樂雖然對此感到有些奇怪,但還是點點頭,依言先走到了前麵去。


    她沒走幾步,身後又傳來了齊天陽冷漠的聲音:“……龔樂,日後,你好好照顧自己了。如果誰欺負了你……嗯,讓淩揚給我帶個話……”


    “怪叔叔,你也是……那,我們什麽時候才能再見呢?”


    “不知道。”


    “……”對於這個冷冰冰的答案,龔樂又再無言的點了點頭。


    淩揚聽的卻是暗暗心驚,他更加肯定龔樂和齊天陽有一定的血緣關係了,否則他不會說出那樣話,因為那代表隻要他還活著,必將一生一世守護龔樂……


    齊天陽看到龔樂仍不時回頭看自己,眷戀之情,洋溢於表,他仿佛也深沉的歎了口氣,默然了一會,才轉對淩揚說:“揚子,雷電術的基本理論,你已完全掌握了,至於你能否發揮出它真正的威力,就要看你對雷元素的悟性和日後的際遇了。”


    “是,老師。”淩揚微微鞠身,向這位恩怨難分的老師行禮。


    他心中溫習著齊天陽所說雷電術的境界:第一重能借助到大自然的雷電,第二重能貯存雷電在體內,第三重是無須暴雨天氣,無須貯存雷元素,就能憑空引導四周元素變化,製造出雷電來進行攻擊。


    敦煌莫隻練到第一重,齊天陽自言隻是到第二重,一直無法突破瓶頸進入第三重,而自己呢,連第一重的邊也還沒摸到。淩揚懷疑這門雷電絕學就是齊天陽創出的,在某個時間段傳與敦煌莫的,但這個疑問他沒敢說出來,因為那樣會讓齊天陽聯想到許多對淩揚不利的事件。


    “好啦,揚子,你走吧。”齊天陽深深的看了淩揚一眼,慢慢將目光移開,投向了遙遠的天際。


    看著他魁梧卻孤單的身影,看著那抽象無比的麵具,淩揚心中一動,輕聲說:“老師,如果我想找你……”


    齊天陽一揮手,打斷了淩揚,淡淡的說:“為師居無定所,四處漂泊,你是尋不著我的…”他頓了一頓,又說:“或許…當為師想念你的時候,自然會來找你的。”


    淩揚苦笑點頭,沉聲說:“明白了,老師,那請你多多保重了……”


    目送著淩揚和龔樂的身影漸漸遠去,直到消失在官道的轉角,齊天陽才緩緩轉身離去,並且留下揮之不去的惆悵。


    華大校區是越來越近了,隱約可以感覺到華大特有的山峰的氣息。


    在這段路途裏,兩人的話都不算多,龔樂顯然還沉浸於離愁當中,用她自己的話來說,就是與這位怪叔叔很有緣分,而淩揚除了思考齊天陽那套古怪的武學,還有一種連自己也無法辨別清楚的情緒盤旋在腦海中,據理說,甩掉了齊天陽這樣可怕的潛在敵人,又逃脫出追兵的包圍圈,自己本該很開心才對的,無奈此刻卻隱約有著淡淡的惆悵……


    龔樂忽然放慢了腳步,說了一句:“揚子,你說怪叔叔到底是什麽人呢?”


    “這個嘛,他怪怪的……大概是一個流連於華大山脈中的野人吧,不然有誰會喜歡別人叫作怪叔叔的。”淩揚心不在焉的回應。


    龔樂認真的搖了搖頭,說:“淩揚,我覺得,怪叔叔很可憐呢,他給我的感覺就像是……就像是一個有家而不得歸的遊子!”


    淩揚的心也隨之劇烈的顫動了一下,哦,是有家而不得歸的遊子嗎……


    華大腳下,豔陽高照。


    今天剛好是周末,外出遊玩的學子紛紛歸來,不少名貴的車輛陳列在華大山腳,古銅色的破舊電梯的正如平日般,不知疲倦的將一批批學子運送上華大之巔。


    淩揚和龔樂這兩個衣衫破爛的家夥從一旁的山路上走出來,立即便成為了沿途眾人的焦點,等待中的人們正處乏味無聊的狀態,忽然看到一個美麗的女生和一個帥氣的男生竟然不是乘車而來,而且身邊連一個隨從也沒有,還一身髒兮兮的,於是有人開始猜測這兩個可憐的家夥,很可能在華大山脈約會,被某些別有用心的人打劫了。


    在嗡嗡的議論聲中,不少人認出了兩人,他們正是最具豔名的那個三零二宿舍的龔樂,和華大風雲人物的淩揚,於是同情的惋惜聲開始在人群中傳播開了,仿佛已能想象到他們被幾百條正獰笑著的盜賊團團包圍的場麵。


    但兩個當事人對於此,倒沒感覺到如何不適,龔樂天性爽朗,愉快的笑兩聲,樂觀的表示自己終於完全脫離危險了,而淩揚根本是漫不經心,用漠然的目光回應眾人的注視。


    遠處一輛烙著徐州城印記的豪華轎車裏鑽出了一個腦袋,接著那腦袋發出一聲包含著驚訝和喜悅的叫聲,他搶在所有準備出手的男生前麵,率先喊出了兩人的名字。


    然後,淩揚和龔樂才剛轉過頭,就看到陸清則正從遠處飛速跑了過來,他身後還跟著往日的兩個隨從。


    “天啊,”陸清則遠遠已在大嚷,“你們怎麽弄成這樣啊,到底誰欺負你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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