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遙的臉色也好看不起來,隻道:“我哪裏曉得這樣無稽之談的事情……”她隨即便不再說話,哪裏有什麽絕對叫人不相信的事情,端看你會不會洗腦罷了。


    想到這裏,顧遙的心情越發不好了。


    “你那邊已經找出了多少造謠的人?”


    孟辭隻是搖搖頭,道:“全都在收監之前服毒自盡了。”


    “那你帶我去看看?”顧遙忽地談發奇想,十分正經地看向孟辭。


    這世間從來沒有巧合的事情,越是離奇的巧合,也是越大越複雜的局。


    越是這樣的局,沒有大的眼光和許久的時間,根本沒有辦法看出來。


    但既然是人為,那麽必然是有線索存在的。這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人,也不可能有十全十美的局。


    孟辭下意識皺眉要拒絕,卻忽地想起什麽來,“他們很明顯便是衝著你來的……我不能讓你什麽都不知道。你親自去看看,也是好的。”


    顧遙就笑了一下子。


    “那我就留紙條了。”顧遙從來都是有想法便去做的人,也不猶豫,直接開始研磨。


    三言兩語便交代了,也不講清楚自己要做什麽。


    但是顧隨的字是臨摹的她的,自然不可能看不出來這就是她的手書,也不存在以為她是被擄走。


    孟辭根本沒想過要將顧遙帶著去查看此事,故而隻有一匹快馬。兩人共騎在馬上,夜風夾雜著寒霜撲麵而來,孟辭脫下自己的大氅裹住顧遙,一甩馬鞭,便背對銅仁絕塵而去。


    一彎鐮刀般銳利的月牙掛在漆黑的天幕上,漏下千千萬萬的冷光。落到未歸人身上,浩渺卻像是有重量似的,催人疾風般離去。


    顧遙聽到得得的馬蹄聲,先是恍惚一陣,隨即心中像是有一塊磐石落地。


    她要這樣做,哪怕有危險。


    從前半點機會都沒有,哪怕曉得那些事情不對勁,也因為沒有實力而不去調查。


    可若是有這麽一個機遇,她就絕對不會放過。


    下半夜的時候,孟辭才勒馬停住。


    兩人進了孟辭在湖廣的宅子,這不過是個臨時的住所,除了守衛,其餘的布置都十分隨意。


    孟辭將顧遙帶進房間,給她安頓了地方,兩人草草睡了一覺。


    等到醒過來的時候,孟辭已經在窗口的書案邊寫什麽。顧遙走過去,孟辭就收起來了。


    “走。”


    裏麵一個侍候的人都沒有,顧遙就知道怕是有些機密的事情了。


    果不其然,孟辭走到裏間的牆邊,在牆上的圖上劃了什麽,對麵的牆便磕嗒一聲,緩緩移開了。


    果然是個暗室,顧遙隨在孟辭身後,順著石階走下去。


    其間曲曲折折,顧遙隻覺得看得眼花,卻還是竭力將這些都記下了,畢竟孟辭也沒有避開她。


    直到最後走到一個寬敞的石室,裏麵有幾隻巨大的雕花箱子,還有一具古樸的石床。


    “這是要做什麽?”


    孟辭看到顧遙有些緊張,覺得稀奇,有意森然一笑:“你猜。”


    顧遙反而翻了個白眼,道:“不猜。”


    “躺下,”孟辭指了指那張石床,“這是你看的話本子裏最多見的事情,易容。”


    她一向不相信這個,不由驚訝道:“你竟然會這個。”卻不廢話,飛快地躺下了,一麵道:“能不能告訴我這些都是什麽?”


    孟辭神色正經,顯然不打算和她開玩笑的模樣,“不能,這些我都大多不知道……”


    ……那你怎麽會易容,顧遙腹誹。


    但是孟辭手裏的東西已經漸漸都擺開了,逐一打開。顧遙並沒有真的問,其實這些是什麽都不重要,重要的易容能不被看出來。


    等到他將那些東西調至好,開始往她臉上弄的時候,顧遙徹底閉上了眼。


    也不知道孟辭在她臉上塗抹了多久,顧遙隻覺得自己的臉十分沉重,像是十分的悶,總之實在不舒服。


    塗抹完這些,顧遙下意識想要看看自己的臉。


    “可以看一看麽?”顧遙十分正經地問孟辭。


    孟辭搖搖頭,又從另外一個箱子裏拿出來一個玻璃瓶子,將裏麵淡青色的液體倒出來了。再從一個青玉匣子裏夾出來一張晶瑩剔透的什麽東西,稍微瀝幹便放進淡青色的液體裏。


    顧遙沉默地看著,果然見孟辭將那晶瑩剔透的東西拿了出來。


    此時已經有些變化了,不再晶瑩剔透,反倒是有些昏黃的渾濁感。


    她已經隱隱知道那時什麽了,於是放鬆下來,直接閉眼了。


    大約是臉上被塗了太多東西,她並沒有太明顯的感覺,但是清晰地曉得自己的臉上被貼上了一層薄膜。


    貼完之後,他拿著刷子,一點一點地在她臉上刷。


    像是要塗抹得盡善盡美,一點瑕疵都沒有。


    等到真的好了,孟辭才停下來,坐在一邊歇息。


    顧遙卻閉眼等了好久好久,已經困得不行了。此時結束,她反倒困得有些懶得掀眼皮。


    “阿杳。”


    顧遙皺皺眉,隻好慢悠悠地睜開眼,身邊就坐著假寐的孟辭。


    暗室裏光線暗,他的側臉浸在黑暗裏,眉頭微皺,像是一副極好看的畫。


    “孟辭?”她忍不住盯著孟辭看了一會,對自己現在的模樣有些惶恐,所以很是遲疑。


    “看看。”他像是疲倦極了,慢悠悠地遞給她一麵鏡子。


    鏡子裏的是一個眉眼平淡的小姑娘,生得不美,但是韻味很足。


    和前世的自己莫名相似,顧遙手腕一抖,有些不明所以。


    若說易容了去調查這些事情,可是易成這樣,約莫更加招人吧……


    顧遙的心思轉了幾轉,但也不過是轉瞬之間,孟辭已經彎腰抱起躺在石床上的她。眉心擱在她肩上,低聲道:“幸好阿杳還在。”


    顧遙默然。


    “其實我如今不算是純粹的杜杳了……”


    “不,你是阿杳。不過是性子變了些,可誰的性子不會變呢?”


    顧遙就無聲地笑出來,也伸手抱住孟辭。


    “誒,世子哥哥。”她的語調有點溫柔,心裏猛地甜蜜一下子。隻有在孟辭跟前,她才真的覺得自己是杜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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