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她胖,雖說可以忍,不過……顧夏涼今天不想忍。


    隻是不想程璟淵笑一下,也溫從地接一句:“若是你喜歡,本官倒是不介意,隻是……這邊上就是萬裏碧湖,本官若是心情不好,隨手鬆開了……”


    不錯,是在恐嚇她。


    “程大人若是想要如此做,也隨程大人罷。”


    顧夏涼也眉眼彎彎地笑起來,心裏暖意升騰起來卻也無端有些悲慨,於是含笑移開目光,麵前碧湖萬頃,波濤粼粼。


    她有些時候真的覺得累,真想撂挑子不幹。


    自認不是聰明人,卻要處處去斟酌,處處想著哪裏有問題,肩上背著這樣重的血仇,結果還發現牽扯到那麽多的東西,她真的覺得累。


    可是咬咬牙,也就過了那麽久,她又覺得自己還可以堅強些。


    “……可是,本官不願這樣做。”


    程璟淵似乎說了什麽,聲音極為輕微,一陣風吹過去,顧夏涼沒有聽清,隻是聽見了後麵幾句。


    顧夏涼沒有注意,一時不知道可以說什麽,於是沉默下來。


    程璟淵走得不快,緩緩地踩著步子,地上厚厚一層積雪,一步就是一聲脆響。


    江天一色,四處白茫茫一片,因為天冷,四處都沒有一點兒人氣,顯得靜悄悄的。


    “今日的雪怕是賞不成了。”


    程璟淵乍然出聲,顧夏涼還沒有回神,於是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


    “為什麽?”


    她下意識地問,於是移開目光。


    不遠處的亭子裏有人,嫋嫋的熱氣在亭子裏的爐子上升騰起來,酒香也漂浮出來。


    亭子裏的人衣衫華貴,一共三人,隻是到底是誰,她倒是看不出來。


    “罷了,既然來了,就去坐坐,也叫你看看湖上的風景。”


    程璟淵語氣溫和,甚至還帶著從容的笑意,步子絲毫不曾頓下。


    “唔。”


    顧夏涼含糊地回一句,平靜得很,她並不曉得這是什麽回事。


    隻是,看起來,約莫也是官場裏的人,顧夏涼在心裏猜測。


    “等會兒乖些坐著,隻管賞風景就是了,有什麽疑惑,本官回去告訴你。”


    程璟淵繼續道,依舊極為從容溫和的語氣,顧夏涼聽著,心裏有些怪異感,程璟淵的對她的態度,隻是極為親切自然。


    隻是,似乎也說得過去,顧夏涼默默想,於是繼續答應一聲,就是有些不好意思再讓程璟淵背了。


    她自己比起這裏的閨閣小姐雖說要隨意些,被程璟淵背著已經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了,若是再被人瞧著,她更是覺得尷尬。


    “你便將就些吧,就算本官把你放下來,你也不見得能夠姿態如常地走過去。”


    看不見程璟淵的臉,可是聽語氣就能猜想出他臉上一貫既正經又狹促的神情,顧夏涼無端想笑。


    也罷,確實如此。


    她幻想了會自己走的模樣,還是不要丟人了罷。


    再說了,程大人的背,怕是上陽城裏萬千少女做夢也想要靠上去。


    算是自己占便宜了罷,顧夏涼想著,於是心裏浮起暖意。


    待走得近了,顧夏涼才看清幾個人的臉,另外兩個不認識,倒是有一個顧夏涼極為熟悉。


    是司徒玨,有趣。


    幾個人看見程璟淵,自然免不了寒暄幾句,更是要奉承幾句這位少年丞相。


    他們打太極的功夫,足夠一杯熱酒涼下來,顧夏涼握著酒盞,於是一口飲盡。


    倒是還未涼盡,有幾絲餘溫。


    她放下酒盞抬眼,程璟淵與另外三人正坐下,看起來是彼此阿諛奉承完了。


    還要多久切題呢,顧夏涼在心裏算了算,覺著約莫還要會兒,於是移開目光去。


    嗯,是過來賞景的呢,不能喧賓奪主。


    這樣冷的天,連漁夫都回家烤火吃酒去了,就不提人氣了。


    顧夏涼目光在湖麵與天邊飄了飄,覺得約莫麻雀都凍得懶得出來了,連著鳥毛都不曾見到一根。


    唔,這樣冷的天氣,估計能夠賞的,隻有白白的雪了。


    連個釣魚的老翁也是好的呀,畢竟詩裏說什麽“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麽,據說就是幅極好的白描。


    誠然,她於作畫一方麵造詣不高,不大能欣賞什麽白描工筆的。


    顧夏涼腦子裏亂糟糟地想著,忽然就回過神來,哦,程璟淵哪裏約莫可以聽聽的。


    “……先前靈修渠的修建進度倒是還好,隻是銀錢有缺,一時隻能停滯下來……不知大人有何看法,下官委實頭疼,畢竟……”


    治國大事,顧夏涼雖說比起尋常女子來,算是能夠說幾句的,隻是無端的,也是懶得去想,總之興趣缺缺。


    “直接給聖上上奏就是了,不必瞻前顧後。”


    程璟淵說得很是風輕雲淡,像是全然不經過思考的模樣,極為隨意。


    反觀那個人,倒是苦著一張臉,顯得十分糾結。


    “唉……隻是太後壽宴在即,戶部那邊一早就透支了,就算勉強湊出一筆錢款,也是要給太後……”


    嗯,是個難題,顧夏涼在心裏評價一句,不過太後壽宴倒是比關係民生的靈修渠重要。


    不過皇家麽,自然要將臉麵上的顧及好,最重要的是,太後是誰,是皇帝的老娘誒,她一個人在皇帝心裏,約莫就重要過民生了。


    唔,沒毛病,很糾結。


    顧夏涼自己給自己倒了杯熱酒,一口一口地抿,雖然她不太喜歡酒氣,倒是也沒矯情到完全不沾。


    再說了,湖上風大,坐著被吹得很冷,這酒被溫得暖暖的,喝了倒是暖烘烘的,頗為舒服。


    顧夏涼懶得繼續聽他們說話,實在是糾結得沒意思,得罪了皇帝最後就要貶謫。


    自己的利益,皇帝如是,他們不傻,自然也是。誰會傻得拿自己仕途開玩笑,自然不敢違逆皇帝的意思,或者說,自然要自覺地跟著聖意走。


    果不其然,那個人一張苦瓜臉擺了許久,於是開始自己轉折起來,大意便是太後如何如何尊崇,更是大齊的臉麵,壽宴自然要好好做……


    總之,靈修渠要讓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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