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童的手暗暗收緊,一時間,掌心都滲出了細汗,從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她此刻真的開始緊張。


    因為,她清楚知道此刻被那個男人抓到會是什麽後果,剝皮抽筋,片片淩遲隻怕都是輕的。


    而此刻,她或者真的逃不掉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楚童微微側眸,望向白淩雲的方向時,目光一閃。


    “啊,啊,別咬我,別咬我。”楚童突然驚慌跳了起來,尖叫著向著白淩雲奔去,“怕,怕、、、、”


    如她所料,她剛靠近,白淩雲便極為厭惡的下意識的擋開了她,借著他的力道,楚童順勢向著他身側的桌子撞去。


    若是她沒有看錯,桌子下麵的小盆中裝的應該是煤焦油,煤焦油最重要的成分是苯,而苯是最簡單的芳香徑,芳香徑可以讓警犬的嗅覺短時間失靈。


    所有的力道與角度,她都是事先設想好的,借著風雲淩推她的力道,她的頭會剛好碰到桌角上,手便順其自然的下撐,剛好可以撐到小盆中,拿到她需要的東西。


    “楚小姐,小心。”隻是,楚童萬萬沒有想到,就在此時,一隻手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腕。


    楚童微驚,此刻的她根本來不及調整計劃,第一反應便是手腕反轉,掙開了他,還算是按著原先的軌跡落下,手成功的按進小盆中。


    仇斷風望著她,一雙眸子似鍾天地之靈秀,不含任何雜質,如水般清澈卻又深不見底。膚色晶瑩如玉,深黑色長發垂在兩肩,說不出的飄逸出塵,仿佛天人一般。


    隻是,此刻他的唇角微勾,隱約中有著幾分高深莫測的弧度。


    所有的一切太快,太突然,剛剛她反轉掙開仇斷風的舉動,更是快的幾不可見,不現任何異樣。


    隻是,房間中幾人的神色間卻隱約多了些許不同程度的情緒。


    堂堂南國大將軍想要拉一個人,竟然沒有拉住?!


    楚童狼狽的坐在地上,她知道,她越是狼狽,越是驚慌,狗會追咬的越厲害,這應該是狗的共性。


    更何況她的身上有大虎追尋的味道。


    所以,還不等眾人有所反應,大虎突然掙開了寧王的牽製,直向著楚童撲了過去。


    “別咬我,別咬我。”楚童刺耳的尖叫聲猛然的驚起,震耳欲聾,似能瞬間穿透耳膜,她的雙手慌亂的揮動著,躲閃著,卻又不動聲色、恰到好處的用沾滿煤焦油的手捂向大虎的鼻子。


    “唔、、、、、”大虎突然停止了攻擊,發出悶悶的聲音,然後在楚童麵前轉著圈子,似有些急躁不安。


    這一幕出乎所有的人的預料,但是除了楚童,沒有人知道是怎麽回事。


    “七弟,你的獵狗好像有點不對勁。”譽王緩緩開口,似不經意般的掃了楚童一眼,邪惡而俊美的臉上噙著一抹豪恣肆意、放任不拘的微笑。


    “大虎,大虎你怎麽了?”寧王快速向前查看,一臉的擔心。


    “它該不會是聞不到氣味了吧?”譽王半真半假地笑道,似猜測,卻又不完全是。


    楚童暗暗咬牙,就你丫的聰明。


    皇上劍眉輕蹙,削薄的唇微抿,沉冷的黑眸蘊藏著可以洞悉一切的犀利,宛若黑夜中的鷹,冷傲孤清卻又盛氣逼人,孑然獨立間散發的是傲視天地的強勢。


    “傳李太醫過來。”一聲簡單的命令卻透著讓人不敢違抗的霸氣。


    楚童暗暗呼氣,很顯然,事情還沒完,太醫來了,怕扯出更多麻煩。


    “你對本王的大虎做了什麽?”寧王瞪向楚童,怒聲質問。


    “它咬我。”楚童仍就坐在地上,驚顫顫的縮著身子,害怕、惶恐而無助,那樣子任誰看了都於心不忍。


    “本王是問你對它做了什麽。”寧王愣了愣,卻固執的再次質問。


    “它咬我。”楚童眨了眨眼睛,唇角瞥了瞥,驚恐害怕更明顯,卻又多了委屈與嗚咽。


    “它什麽時候咬你了?你現在不是好好的,反倒是它被你害成這樣了。”寧王眸子閃了閃,看到她委屈害怕的樣子,突然覺的自己是不是過分了點,畢竟的確是大虎先撲向她的。


    “它咬我。”楚童卻仍就重複著這句話。


    “你,你就隻會說這一句話嗎?還能不能說點別的?”寧王突然有種想要吐血的衝動,這個女人還能說點別的嗎?


    “我沒有咬它。”楚童似乎很努力的想了想,略顯呆滯的搖頭,神情更是委屈。


    聽到她的話,寧王的唇角狠狠的抽了抽,臉上的憤怒少了,似扭曲著幾分笑,“你又不是狗,當然不會咬它,你這個傻子真是傻到家了,無藥可救了,本王真是瘋了,竟然跟你這個傻子費話。”


    白淩雲的唇角明顯的多了幾分嘲諷與厭惡,這個傻子本就無藥可救。


    與楚童一起進來的幾個女子忍不住偷笑,還真夠傻的。


    太後的臉上也多了幾分暗諷,關於楚童的癡傻,她也聽過,卻沒想到竟然傻到這種地步。


    靖王握著茶杯的手緩緩轉動著,星般的眸子專注的盯著手中的茶杯,隻是唇角似幾不可見的動了一下。


    譽王唇角的笑更為肆意。


    皇上的眸子卻微微的眯了眯。


    “回皇上,它的嗅覺被破壞,聞不到任何味道了。”李太醫進了大廳,檢查過後,恭敬的稟報。


    “什麽原因?”皇上的聲音略顯低沉,這個結果,先就猜到,現在關鍵的是找到原因。


    “臣發現,它的鼻子上沾了些黑色的東西,應該是這些東西破壞了它的嗅覺。”太醫將大虎鼻子上黑色東西清理下來。


    隻要長眼睛的都能發現,這些黑色的東西跟楚童手上的是一樣的。


    “是你?真的是你?”寧王又怒了,“你,你是有預謀的,你怎麽知道這種東西會破壞大虎的嗅覺?”


    楚童狠狠的倒抽了一口氣,這小屁孩的思維會不會跳躍的太厲害了,而且偏偏該死的一語言中,一針見血。


    他這一句話,就如同把立在懸崖邊如履薄冰的她狠狠的向前推了一把。


    靖王抬眸,微轉,望向楚童,雕刻般完美的五官,棱角分明的輪廓,魅惑驚瀲俗世眾生,冬夜寒星的瞳眸如一譚深淵,一點點結冰,最後萬籟俱寂。


    僅僅是那微轉的一瞥,楚童便感覺,似乎被冰殺了千萬遍。


    “它咬我。”這個時候,楚童隻能裝傻,呆呆愣愣的重複著剛剛的那句話,希望可以混淆視聽。


    寧王唇角狠抽,神情略帶扭曲。


    “那是什麽東西?”皇上冷眸眯起,快速的掃了楚童一眼,似輕淡,卻更隱著意味深長。


    “回皇上,臣也不知道這是什麽?臣從來沒見過這種東西,而且臣也不明白這種東西怎麽會讓獵狗失去嗅覺。”李太醫略略驚滯,回的有些惶恐。


    “這是本王昨天從後山帶回來的,本王回來遲了,就放這兒了,不過本王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寧王拿出桌下的小盆,解釋著。


    眾人紛紛望了過去,卻沒有一個人知道這是什麽東西。


    “本王可能誤會這傻子了,根本就沒有人認識這東西,一個傻子怎麽可能會知道。”寧王倒是說了一句比較中肯的話。


    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東西,一個傻子怎麽可能會知道?還知道用它來破壞獵狗的嗅覺?


    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楚童暗暗呼了一口氣,幸好沒有人認的這東西,這一劫應該算是暫時躲過了吧?


    仇斷風星月般的眸子微閃,若說巧合,也講的過去,隻是,她掙開他的動作時,他卻覺的她似有目的的刻意而為。


    靖王冷若冰封的眸子慢慢斂起,手中的茶杯緩緩放在桌上,手卻並沒有鬆開,不知道在想什麽。


    “冬月,帶楚三小姐進去整理、清洗一下。”隻是太後卻突然出聲,清冷的聲音中聽不出太多的情緒。


    “太後,讓民女來吧。”回過神來的楚顏急急向前,隻是,在對上太後那看似不經意的一瞥時停住了動作。


    楚童心中暗驚,整理、清洗是假,怕是想要借機檢查她的身體。


    隻是,這話由太後說出,有些讓她驚疑,太後是替誰而為?整件事情太後又知道多少?


    能夠請的動太後這般不動聲色、全力協助調查的人怕是沒幾個。


    皇上?譽王?靖王?還是?


    不管是誰,這事由太後出麵,是最合適,最不引人懷疑的。


    那人做事,當真是滴水不漏。


    楚童雖然一直在裝傻,卻也留心注意著房間裏的幾個人,她向來觀察細微,這次卻並沒有看出任何端倪。


    猜不出昨天晚上的那個男人是誰?


    那人隱藏的真夠深的。


    “楚小姐。”冬月走向楚童喊了一聲,見楚童呆愣著沒有反應,隻能伸手,扶起了她,不管她願為願意直接的帶著她向內室走去。


    楚童此刻隻能任冬月拉著,不能拒絕,也無法拒絕。


    房間裏沒有人再出聲說什麽。


    皇上的眸子似乎快速的微眯了一下。


    譽王唇角肆意的笑隱約的多了幾分高深莫測。


    仇斷風水般清澈的明眸子亦暈開幾分暗漾,


    楚童眸子微眯,此刻,她的身上還留有昨天晚上瘋狂過後明顯的痕跡,若是被太後的人帶走房間檢查,那百分百的會泄露。


    太後若真是幫他而查,她還能逃的了嗎?


    而進了內室,冬月關了房門,問都不問一下,竟然就直接伸手,突然而快速的掀起了楚童身上的衣服。楚童眯起的眸子微微一沉,這個宮女也太猖狂了。


    就在冬月打算再次掀起她裏麵的褻衣時,楚童突然一個轉身,看似隨意卻又恰到好處的讓冬兒的手壓在她的手上,抬頭望向冬月,一雙眸子深邃如海,紅唇輕啟,“壓住我的手,閉上你的眼睛、、、、、睡。”


    身為特殊醫生,她的催眠術十分厲害,可以做到十秒內瞬間催眠。


    這種壓手法的催眠簡單容易,不需要給催眠者太多暗示,不會引起催眠者的懷疑,用在此處最是合適。


    冬月眼睛閉上,身子緩緩傾倒。


    楚童快速的扶住她,一瞬間呆傻全無,鋒芒畢露,低緩的聲音中卻帶著讓人無法違抗的魄力,“你想要檢查什麽?”


    “檢查腰部、、、、、、”冬月唇微動,順著楚童的話本能的無意識的回道。


    “腰部?”楚童微愣,她以為是要檢查身上留下的那種痕跡,“為何會是腰部?”


    “賊人腰部有特殊的記號。”冬兒再次緩緩的回答。


    楚童眸子驚閃,腰上有特殊記號?!是指她腰上的紋身!


    那個男人竟然知道她腰上的紋身!


    這對她而言可不是個好消息,若是身上那些曖昧的痕跡,最多一兩天也就消了,但是她腰上的紋身卻不會突然消失。


    “是誰讓你查的?”楚童的手暗暗收緊,若是知道了那人是誰,或者能夠想辦法應付。


    “太後。”此刻的冬月是有問必答,毫無隱瞞。


    “太後為何要查此事?是誰讓太後查的?”隻是,這不是楚童想要的答案,她想要知道那個男人是誰?


    “不知道。”


    冬月被催眠,她說不知道,肯定就是真的不知道這件事情。


    “你可知道,大廳中幾位主子有誰受了傷?”楚童想到先前自己衣服上沾的血,再次沉聲問道。


    她知道,昨天晚上的那個男人此刻肯定就在大廳中,昨天晚上那樣的事情,他當然不可能大張旗鼓的直接去查,所以隻能借太後的手來查,但是,他此刻肯定會在大廳中觀察著一舉一動。


    “、、、、、、”冬月有片刻的沉默,楚童的眸子中染起些許希望。


    “不知道。”隻是,冬月最後卻仍就搖了搖頭。


    楚童知道,從冬月的的口中已經探不出什麽,而且時間耽擱久了,肯定會讓大廳中的人懷疑。


    “你要記住,我的腰上什麽都沒有,沒有任何記號,也沒有任何異樣,其它的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楚童給冬月灌輸著最關鍵的信息。


    “是。”被催眠的冬月本能的應著。


    楚童隨即使了個指令讓冬月醒了過來。


    剛醒過來的那一瞬間,冬兒顯然有些迷惑,愣愣的望著楚童,有些回不過神來。


    楚童此刻完全恢複了癡傻的狀態。


    “你把手洗一下,出去吧。”冬月眉頭微蹙,隨即冷聲吩咐著。很顯然楚童給她灌輸的信息起了作用,她沒有再檢查。


    回到大廳,冬月望向太後時,搖了搖頭,意思已經再明顯不過。


    楚童低頭時,唇角微勾,暈開淡淡弧度。


    隻是,她沒有發現,對麵某個男人一雙眸子正望了過來,唇角也緩緩勾起、、、、、、“你們幾個先回去吧。”太後眸子微斂,隱去臉上的情緒,聲音不帶太多起伏。


    能跟著皇上、太後來獵守的,自然不是一般身份,多半都是朝中重臣之女,太後也不可能挨個檢查身體。


    大虎雖然嗅覺失靈,但是太後級的人物,那可是火眼金眼,其它的幾個小姐,不用查,也能看出個大概,想必已經看出不是要找的人。


    “是。”眾人恭敬應著,都鬆了一口氣。


    楚童暗暗呼氣,她這算是躲過了一劫嗎?!


    “站住。”隻是,楚童剛剛轉了身,腳步還不曾邁開,一道聲音突然傳來,那聲音不高,聽起似乎還有些輕淡,卻足以讓楚童心驚肉跳。


    那人沒有點名點姓,所以幾位小姐紛紛停住了腳步,跟在後麵的楚童也隻能停下。


    楚童不曾轉身,但是從聲音傳來的方位已經判斷出突然出聲的人是誰?


    他是在喊她嗎?為何要突然喊住她?楚童略略平落的心再次狠狠揪起。


    “昨天晚上醜時到寅時,楚小姐去了哪兒?”譽王唇角緩緩勾起,肆意的輕笑中更多了幾分玩世不恭,隻是那笑卻明顯的未達眼底。


    一時間,楚童隻驚的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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