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晨星不軟不硬的罵了許老板一頓,順便下了逐客令。


    而後,那嘴賤人又滑的許老頭便陪著十二分的歉意,帶著他的人走了出去。


    許老頭走人之後,趙晨星又和光老板使了一個眼色,旋即道:“光老板,和他談談尾款的事情吧!這工程不小,沒個十萬拿不下來。”


    聽著趙晨星的“明示”,生性愛財,喜歡砍價的光老板樂嗬的和朵花兒一樣。


    他說了一聲“好嘞”,便也跟著走出了工作區。


    一瞬間,在工作區裏,隻剩下了趙晨星和他的新徒弟,孫小餘。


    趙晨星留下孫小餘是刻意的。


    一來,他是徒弟,可以打下手。


    二來,這是孫小餘接觸的第一個工活,趙晨星想通過這口棺材的修補,讓孫小餘看一看匠人的技巧,從而產生一些學習的興趣。


    所以,趙晨星動手前的第一句話,就是告訴孫小餘說道:“我做工的時候,你看清楚了!以後這些東西,你都能用的上!”


    “好!”孫小餘點頭。


    提示完自己的徒弟,趙晨星將孫小餘買來的熨鬥通電,又把宣紙拿來,或三張,或五張的貼在那棺材板子上。


    看著趙晨星不斷往楠木棺材上貼紙,孫小餘非常不解的問道:“這個……師父,你不著急切木材修補,貼紙幹嘛呢?”


    趙晨星反而問孫小餘說道:“你知不知道,這楠木棺材為什麽裂開縫隙了呢?”


    “你剛才說過,這東西是由水路走私來的,太濕潤。”


    “對!”趙晨星點頭說道:“所以說我第一部就要先把那些水分全部弄出來,否則的話,不管如何修補,它還會裂開的。”


    說到這裏,趙晨星又不可避免的說回了楠木的物理特性。


    楠木這種木材,在懂行匠人的眼中,是一種質地密實,但芯硬皮軟的特殊木料…


    這種木料,本來並不適合做家具,但卻是做棺材和梁殿木材的上好大料。


    也因為這種木材越往內部越致密的原因,它感染的水氣都在浮頭兩寸左右的地方匯聚。


    而隻要把那部分的水氣去除,那麽這木材就可以恢複到堅實如初的地步了。


    一般來說,楠木如果想除去水分,最好的辦法就是放在木場,或者天然的洞穴裏自然風幹一兩年。


    但是這個時間過於漫長,趙晨星等不及。


    所以,他才讓孫小餘買了電熨鬥,想用一種快速而便利的方法解決這個問題……


    指著那一張張宣紙,趙晨星解釋道:“宣紙吸水的性能極好,而且還可以隔絕電熨鬥多餘的熱量……”


    在這種情況下,把宣紙鋪展在楠木上,在以電熨鬥加熱宣紙,便是一種非常好的去潮方法。


    一來,電熨鬥可以將楠木的表麵逐漸加熱,而不至於變形崩壞。


    二來,加熱析出的水分又會被那些宣紙充分吸收,而不至於回潮。


    而當這些木材徹底幹掉之後,楠木才不易開裂,不易變形的特點才會真正呈現出來。


    到時候,趙晨星才能夠進行改板和巧雕。


    趙晨星的話,頓時讓孫小餘茅塞頓開。


    而後,這小子躍躍欲試說道:“既然這樣,那麽這個熨棺材的事情讓我上手唄!”


    孫小餘難得熱心一回,不過趙晨星卻非常意外的回應道:“不成!”


    “啊?”孫小餘一個大睜眼,臉上更是難以掩蓋的失落感。


    眼瞅著徒弟的不理解,趙晨星解釋道:“不是我不信任你,隻是這個工作需要有耐心,而且涉及的錢太多,咱們不能冒險。你剛進門,還是細心觀摩一下,給我遞東西好了。”


    “哦!明白……”孫小餘點頭。


    交代完孫小餘之後,趙晨星又繼續將熨鬥放在宣紙覆蓋的楠木棺材上烙著。


    隨著他烙鐵的過往,那一張張宣紙逐漸將楠木中的水分“拔”了出來。


    然後,淡黃色的宣紙隨著水分的增加漸漸變深,而後又隨著熱量的上升而漸漸變淺……


    在同一個地方,趙晨星如此反複過三五遍後,那紙張的顏色方才不變。


    就在這個時候,趙晨星才會換一塊棺材板子,繼續重複。


    循環重複著細膩的過程,是枯燥無聊,而且極端消耗體力的,這期間由不得一點兒馬虎,也由不得一點兒急躁。


    就像,走鋼絲一樣。


    因此在整個過程中,當趙晨星的手和眼睛累了的時候,他便停下來休息一會,或者借著把玩孤魂杖的時候,“衝衝電”。


    而後,當他養足了精神,再繼續工作。


    期間,趙晨星因為手頭上有事情幹,所以很忙,不過他的新徒弟孫小餘卻是閑的非常蛋疼了。


    畢竟,頻繁看一個人重複幹幾千上萬的工作是很讓人抓狂的,而且剛進門的孫小餘也確實沒什麽耐性和覺悟,所以也就總感覺自己是個多餘的沙子。


    孫小餘的這個狀態,很快被趙晨星看出來了。而借著中場休息的時候,趙晨星決定和他聊聊天,一來了解一下這個徒弟的過去,二來試著給他找點工作。


    休息喝水的時候,趙晨星關心的向孫小餘問道:“小餘,你以前在學校學什麽專業?”


    對問,孫小餘回答道:“外語。”


    “哦!”


    一聽人家說是學外語的,趙晨星當即感覺沒什麽共同語言了。


    趙晨星基本不懂什麽外語,除了工程上經常用的“on”“off”“stop”之外,他就隻認識幾個行程開關上的紅綠符號。


    而且做傳統木工,能用上外語的地方還真不多,他店裏能用得上的,也隻有那台二手的進口xb機床。


    等等!機床!


    當趙晨星想到機床的時候,忽然靈機一動。


    而後,他扭頭問孫小餘說道:“小餘!你歐洲的方言怎麽樣?”


    “噗……”孫小餘剛喝進嘴裏的水全吐了出來。


    而後他如看怪物一樣看著趙晨星問道:“歐洲……哪嘎達的方言?”


    “德國!”趙晨星回答。


    “知道一點兒。”孫小餘伸出一根小拇指來說道:“德語最難學了,所以……我就知道一點兒。”


    “一點兒就夠了!”趙晨星猛然站起身子,走到自己家的xb機床前。


    彎腰,他從上邊的備用箱子裏拿出了一本皺巴巴的使用說明書。


    將說明書扔給孫小餘,趙晨星說道:


    “這個機床,傳說有十六種作用方法,我隻會不到六種,你以後就先研究這台機床吧!把它學會使用了!你一個人可以頂三個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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