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的另一邊,一個小時前,魔都某高層商業建築,安西充佑突然感覺到有些異常起來,他小心翼翼的避開巨大的玻璃外層帷幕,從某個裝飾用的一米多高花盆邊探出頭來,瞥了一眼大廈樓下。


    外麵仍然圍著大量武裝部隊,但是已經比之前少了許多。


    對麵另一幢更高的大廈上,無數個窗口邊,反射過的耀眼日光,令他心中生慌起來。


    現在太他媽安靜了。


    他憑直覺猜到國家機器已經按捺不住,終於派遣正規部隊進入這幢大廈之中。


    能力者協會以及與世俗政權之間的公約,對於某些小國有著巨大的影響力,但是在這個國度,應該隻有五分鍾的麵子。


    可能更少,誰知道呢。


    摸著自己手中的手槍,他現在有些後悔丟了為帶頭人專門製作的小型通訊儀,不得不從死掉的小林那兒拿來肥大的“大哥大”闡明情況,而自己他媽的連這個“大哥大”都沒有留下來。


    但他真的不想聽族內那群非戰鬥人員的傻逼質疑。


    算了,下次,下次一定不亂丟東西。


    他略微把格洛克手槍放低了些,隱藏在自己的腰後。


    當務之急是處理掉手中的格洛克手槍,現在這東西實在是太過麻煩,是個燙手山芋。


    如果正規軍出動,一般情況下可能隻是單純恐怖分子之為,沒有能力者參與其中。但對於他而言,現在的情況更加糟糕。


    樓下那一堆人很可能把帶槍的他當做恐怖分子。


    自華府的九一一事件之後,五大流氓對於恐怖分子執行零容忍態度。即為了避免事態擴大,當有理由相信對方是恐怖分子的時候,暴力機構有權利采取行動,以任何方式製服恐怖分子。


    用什麽方式製服?難道是一張嘴巴?


    想到這裏,安西充佑哂笑一番:快槍雖好,也怕人多。


    他不想和正規軍火拚落得亂槍打死的境況。


    這裏是八十五層,現在他大概有兩三分鍾的時間,處理手中的手槍,然後裝成一個莫名受傷的異國遊客,在左手負槍傷,血流不止而手無寸鐵的狀態下,很難引起這個國度暴力機構關於警衛人員“自衛權”的觸發。


    隻要當場不被誤會槍殺,事後通過能力者協會解釋即可——最多被罰上幾年薪金罷了,他又不是第一次被罰了。


    難道小島奈良那家夥敢不給他發工資?


    這裏是治安良好的中國,而不是美利堅那群對少年開槍的他媽的過度**的白人警探,人家說了老實話,“我們隻對黑人開槍。”


    等到確認為遊客之後,必須表明身份並借助暴力機構的力量尋找大小姐小島凜。


    哦,說起來,他突然想到,小島凜小姐之前呆的那間咖啡廳。


    他瞄了一眼電梯層數,現在已經到了四十多樓。


    安西充佑,時間不夠了。


    把格洛克丟在咖啡廳廁所怎麽樣?


    他覺得自己想了一個絕佳的主意。


    沿著走廊往前,一路上都是橫躺著的人體,中槍的,踩踏的,暈倒的,有的人奄奄一息,有的人早已命赴黃泉。


    “噠噠噠!”


    女士小皮鞋,鞋跟敲打在陶瓷地板上特有的清脆響聲,連成了一片,頓時吸引了安西充佑的注意力。


    他下意識端起了手中的格洛克。


    就在此時,一個穿著水手服的女孩突然從走廊的另外一邊竄了出來,女孩奮力狂奔,雙眼卻是流著眼淚,在她的臉頰劃出弧線一直到下巴的位置。


    安西充佑吃了一驚,定睛細看,才堪堪忍住自己的驚呼聲,道:“大小姐。你逃出來了?!”


    小島凜見到他的一瞬間愣了一下,便回頭直奔向來時的走廊,帶著哭腔狂喜而焦急道:“安西充佑桑,救人!”


    “救人!”


    她白色的褶皺裙擺,隨著她的回頭劃出一個旋轉的花兒來,幾乎就像是她此刻的心情一般,絕處逢生。


    大小姐小島凜的聲音再沒這麽淒厲決然,這樣的聲音,安西充佑隻在百合子死去的時候聽見過,當時他為百合子流著淚,隻見到小島奈良在百合子的靈柩邊,宣布剛剛死去母親的小島凜為下一位巫女。


    而幼年的她還不知道父親這個決定對她一生的影響,隻是撲在百合子的靈柩前,也是那般哭喊著:


    “爸爸,救媽媽!”


    “救人!”


    安西充佑跟著小島凜,疾跑起來,魔都大廈裏邊的冷風吹得他鼻子發酸,他舔了舔苦澀的嘴唇。


    這次又會是什麽人?


    ……


    千鈞一發!


    “biang!”


    一發子彈,從軍靴男的後腦穿入,在前額開了個錢幣大小的口子,軍靴男剛剛蓄力的右腿軟軟的偏過來,接著麵部朝地,重重的栽倒下去,砸在黃色的皮質沙發上,接著失去力量的身體呈現出一個倒弓形,頗具喜感沿著沙發一路滑下,埋在冰冷的地板上。


    “呼—沒有來遲是嗎?”


    安西充佑舒了一口氣,握著的格洛克的手向下一垂,槍口拉出隱隱一道硝煙。


    他身邊的是不停喘息著的,漲紅了臉的小島凜,此刻臉上的眼淚還在漱潄的往下掉。


    小島凜出人意料的竟然抱住那個已經神誌不清的少年,哭喊道:“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我會請全魔都最好的醫生來救你,你一定會毫發無損,今後也要好好的活下去……”


    “你……你……”


    說到這裏,小島凜忽然想起了什麽,對一邊的安西充佑道:“安西充佑桑,家族的通訊儀呢?”


    “哦。你說通訊儀嗎?”


    “呃……”


    安西充佑神色有些尷尬,他扯開軍靴男沾滿血液的外套,將手中的格洛克上的指紋裏裏外外,擦的幹幹淨淨,塞到死去的軍靴男手心中,貼心的幫他做了個握槍的英勇姿勢,才慢條斯理的起身,琢磨如何向大小姐解釋通訊儀所在何方。


    就在此時,電梯大門打開,衝的最快的年輕戰士找到了底角咖啡廳,端著九五步槍指著幾人道:


    “你們是什麽人?!舉起手來!”


    安西充佑慢慢雙手,將手心的那一麵朝向戰士,臉上帶著普通人見到槍炮之時,恰到好處的恐懼和驚慌,竟然字正腔圓顫顫巍巍道:


    “別開槍,長官,我們都是良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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