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之中,有人粗魯的將她從頭到腳包裹起來扔到了背上,不多時又像扔東西一樣重重將她扔到硬梆梆的地上。


    哦不,是車板上。


    馬車慢悠悠的晃著,片刻之後厄遙隻覺得背上一沉……


    媽的,真是人善被人欺,妖善被人踩啊!


    厄遙憤然將身上的鬥篷捂緊了些,緩緩的喘息了幾下勉強將心裏的怒火壓了下去。


    憑感覺,現在已到了傍晚,太陽雖是下了山,但陽光的餘威仍在,仍讓她無法麵對。


    裹著她的鬥篷是個好東西,隔絕了暑氣和燒灼感,窩在裏麵十分舒服。


    不過踩在她背上的腳讓她十分的鬱悶。


    她還沒想好要怎麽擺脫那兩隻腳,背上又是微微一沉,緊接著是一聲得意的貓叫。


    黑貓也跳上了她的背,就窩在某人的腳旁邊。


    趁火打劫的死貓!


    喜歡窩在人腳邊上是不是?


    臭死你!


    厄遙心裏腹誹著,死了似的一動不動。


    正思量著,腦側被輕輕撥了撥。


    “我腳不臭,不信你聞聞。”


    淡淡的聲音傳來,厄遙轉了一半的臉猛的又轉了回去,氣的直翻白眼。


    這人還要臉不要?


    他腳臭不臭關她什麽事?


    憑什麽叫她聞?


    也太欺負人了吧!


    清清淡淡的聲音道:“下次再在心裏罵我,我便讓你舔我的腳。”


    “……”


    厄遙鼓著眼珠子,還真就不敢罵了。


    這也太邪了吧。


    她心裏想什麽他都知道的話,她以後還要不要活了?


    “隻要你聽話,你會活的比任何人都好。”


    “……”


    厄遙翻了個白眼,開始回憶自己從碰到這位大爺之後心裏都想過什麽,有沒有想過什麽不該想的。


    比如她的身世與出來的目的……


    呃……不能想!


    厄遙突然間醒悟,猛的將思緒拉了回來。


    拿她當腳墊的那位太可怕,她不能再在他身邊胡思亂想暴露自己的訊息了。


    可她又不可能什麽都不想。


    那怎麽辦?


    好辦,唱歌。


    當然也不是用唱的,而是在心裏默默的唱。


    小和尚下山去化齋,老和尚有交待,山下女人是老虎,遇見了千萬要躲開。


    走過了一村又寨,小和尚暗自揣,為什麽老虎不吃人,模樣還挺可愛。


    老和尚悄悄告徒弟,這樣的老虎最呀最厲害,小和尚嚇的趕緊跑,師傅呀,呀呀呀,壞壞壞


    老虎已闖進我的心裏來,心裏來……


    也不知為什麽,她一下子便想起李娜的《女人是老虎》這首,便反反複複在心裏唱了起來。


    “噗嗤~”


    某人輕輕一笑,果然的,她心裏念叨什麽人家都知道。


    風華忌淡淡道:“我以為你最不想讓人知道的是自己的身份,現在看來,你好似還有不少秘密更加不敢讓人知道。”


    厄遙拚命在心裏哼哥,就當沒聽見某人的話。


    她當然有秘密不想讓別人知道,那個秘密實在太不尋常。


    那便是她根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那個世界有高樓大廈,有各種家用電器,各種快捷的出行方式……


    那個世界中,父母在她十二歲時離了婚,母親淨身出戶跟著別的男人走了。


    她與十歲的弟弟便跟了父親。


    沒多久,父親就娶了繼母,帶來了兩個比她年長的姐姐。


    她是個沉默寡言不懂看人臉色的孩子,長的也不討喜,加上父親重男輕女,從一開始便是個不招人待見的。


    剛開始繼女嫌她手腳不利落,什麽事都幹不好。


    數落她時,她便耷拉著眼皮麵無表情的聽著。


    她的反應讓繼母很惱火,漸漸的數落便變成了罵,罵變成了打……


    十六歲,她離家出走,沒有一個人想過要去找她。


    她在飯店洗了一年盤子,然後當了一年服務員,又當了一年前台,認識了一個男人,義無反顧的跟著走了。


    三十多歲的男人,外籍華僑,成熟,穩重,氣質不凡,對她無比的溫柔和包容。


    他說什麽她便信什麽,他要她做什麽她便做什麽,跟了他五年,學了不少他需要的東西,成了他手下的得力員工。


    然後,人家老婆突然從國外來看他,她坐在辦公室裏發了一陣子怔,沒有太多的驚訝,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走了。


    人家騙她,她心甘情願被騙。


    她實在是太缺少關愛了,太希望被愛了。


    那個男人的溫柔和包容,直令她恨不得生死相隨才行。


    然而從一開始她便猜到了所有,也想到了結局。


    傷心麽?


    傷心欲絕!


    卻隻能埋怨自己。


    是她心甘情願一頭栽進去的,怨不得天怨不得地也怨不得他。


    為了緩解心中傷痛,她去了沙漠,想在浩瀚的沙海之中開闊下自己的胸襟。


    在沙漠裏晃啊晃的,然後便迷了路,然後沒有然後了。


    沙暴埋葬了她的身體也埋葬了她的心。


    她沒勇氣去抹脖子上吊,但天災人禍總是避不了的不是麽。


    再醒來,她已經成了新生的嬰兒。


    被一個麵貌可憎,怪物一般的女人抱在懷裏。


    即便她在那個世界裏生活的死氣沉沉並不美好,她仍懷念從前的世界。


    因為相較之下,這個有著妖魔鬼怪的世界更加可怕。


    “你小小年紀,心思怎如此沉重。”


    淡淡的聲音響起,厄遙身子一緊,轉眼間已經到了座椅上,小腦袋由鬥篷中脫離出來,正正枕在美男的大腿上。


    “跟主子說說,是誰惹了你傷心?”


    手掌溫柔的撫著她的發,與捋貓的手勢一模一樣。


    厄遙脖子以下裹的像個蠶蛹,一動不動的任人摸著頭,歎息一聲道:“主子難道要替我出頭?”


    ‘主子’二字叫的輕飄,微帶諷刺。


    “你若甘心認我為主,我自然不會叫任何人欺負了你去。”


    厄遙眨著烏溜溜的大眼道:“那主子也會幫寵物解除後顧之憂麽?”


    風華忌手下不停,淡淡道:“你若討得我歡心,也無不可。”


    “那怎麽才能討得主子歡心?”


    厄遙被摸的像貓一樣舒服的眯起了眼。


    “你自己看著辦。”


    看著辦?


    怎麽看著辦?


    每個人性格不同,喜歡的也就不同。


    就算同是養寵物的,差別也很大。


    有人喜歡活潑搗蛋的,有人喜歡溫馴聽話的,有人喜歡憨厚萌蠢的……


    誰知道他喜歡什麽類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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