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沒想到,居然這麽快……就重新見麵了。


    而且這條人魚,怎麽像是在欲拒還迎的躲著他?


    不會是哪又傷到了吧。


    那條鯊魚,難道還沒死絕?


    謝征凡心裏一緊,挪到小人魚剛才探頭的地方,低頭看去,然後他隔著清澈的海水,跟水裏一雙晶瑩剔透的眸子對上了。


    人魚沒想到他會忽然往下看,嚇得縮了縮,紅潤的嘴唇微張,吐出一串泡泡。


    謝征凡一怔,這模樣實在有些可愛,他沒忍住笑了一聲。


    她周圍的海水清澈無比,沒有任何血絲之類,看來是沒有受傷的。


    謝征凡心裏鬆了口氣,手伸進水裏,像以往那樣摸了摸她的發頂,溫聲問她,“怎麽了?”


    人魚在他手心裏蹭了蹭腦袋,又偏頭看了他一會兒,忽然下定了什麽決心似的,放開船舷,往後退了一些。


    然後在謝征凡目光追過來的時候,忽然一個俯衝,紮進水裏,又從船的冒出來,從小船上方一躍而過,用身體淩空畫了個圈,把小船和謝征凡圈在了裏麵。


    細碎的水珠追著她濺開在空中,把耀眼的陽光拆分成彩色的光斑,映在她的皮膚和鱗片上。


    謝征凡屏住呼吸,看著她在水中和空中交替著翻轉躍動。


    那些動作並不華美,卻帶著某種攝人心魄的奇妙魔力,像古樸的舞蹈,也像某種不知名的儀式,舞起來時天地寂靜,水麵平而無波,隻有水流圍著船,一圈圈往複著打轉。


    謝征凡不由有些晃神,好像靈魂在冥冥中被什麽勾住了一樣,牽著他往另一處不斷靠近。


    直到水中的人魚緩緩收起最後一個動作,順著水波浮到他身前時,謝征凡才猛地回過神,眨了眨眼睛,低頭同她對視。


    小人魚的眼睛一向盛滿柔和與善意,可裏麵的情緒卻總淡淡的,並不容易讀出來。


    但現在,她的眼波卻像是成了甜到化不開的糖水,柔媚溫婉,像要把她注視的人溺在裏麵。


    謝征凡還是頭一次見到她這樣的眼神。


    他喉結微微動了動,下意識的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麽,可又不知道到底說什麽才好。


    最後隻好幹巴巴的誇讚她,“謝謝,很好看。”


    ……不太對。


    好像不應該是這麽平淡的一句。


    有什麽更重要的東西需要他去回答……到底是什麽呢?


    謝征凡不知為何有些煩躁,心跳一聲聲快了起來,他直覺的感到,小人魚做了件挺意義重大的事,可種族的隔閡,又讓他沒法具體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在他有些恍惚的目光裏,少女臉色通紅,忽然撐著船舷立起來,在他臉側輕輕吻了一下。


    這個吻帶著濕漉漉的水汽,涼絲絲的,讓人很放鬆。


    謝征凡還沒從這清冽的氣息中回過神,就看到小人魚忽然抬手,把什麽東西捧到了他麵前。


    低頭一看,就見她柔嫩的手心裏,捧著一枚拇指大小的珊瑚。


    珊瑚通體血紅,在陽光下像晶瑩流動的血,也仿佛一剖出來給人看的真心,它的色澤華美而尖銳,帶著絲難以名狀的繾綣,和縷縷細微的血腥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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