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蒼軒停在她身後,喊出“等等”的時候,旁邊的仆役立刻停下了腳步,但白零卻像沒聽見一樣,繼續失魂落魄的往前走。


    她氣息不穩,腳步也有些踉蹌,蒼軒看著那個幾乎變得有些陌生的背影,心裏像被狠狠刺了一下。


    ……黎歸雁從來也沒有在他麵前,露出過這麽心如死灰的樣子。


    他記得,她並不是那種容易被周圍人的言論影響到的人,可現在……


    怎麽忽然成了這種樣子。


    這些年,她身上……到底發生過什麽?


    蒼軒的氣息也跟著不穩起來。


    這個問題不能想,一想,他似乎就又回到了之前,那種暴戾到隻能用衝突和血液壓抑自己浮躁心緒的狀態。


    眼看著白零像個沒了靈魂的木偶一樣,呆滯的隻顧往前走,馬上就要走出這片小巷,重新回到街口,回到前麵那些對她指指點點的人的視線裏時,蒼軒忽然忍無可忍的上前幾步。


    他一把握住了女人的手腕,將人往回一帶,重新拉回了對她而言更安全靜謐的環境裏。


    蒼軒原本隻想把人拉住,不讓她那麽快重新聽到外麵的嘲弄聲。


    卻沒想到,對方不僅是神情恍惚——她的身體狀態似乎也不太對,全身發軟,搖搖晃晃的好像沒什麽力氣。


    這突發狀況令他怔了怔。


    剛要低頭問她怎麽回事,卻見眼前的人忽然晃了兩晃,毫無征兆的朝地上栽倒下去。


    蒼軒心裏咯噔一聲,一時也顧不上禮貌不禮貌,一伸手將人接進了懷裏。


    女人在他的幫助下,勉強撐住了身體。


    她軟軟的靠著蒼軒,懵了片刻,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白零眉心蹙了起來,偏過頭用袖子掩著唇,低低咳嗽了兩聲,另一隻手則用了些力氣去推蒼軒,好像想離他遠一些。


    她低聲說,“這病……或許會傳染,您,咳咳,不要離我太近……”


    白零指尖冰涼,不知是氣的還是急的,她剛才還蒼白而無血色的臉上,此刻卻已經燒起了不正常的紅暈。


    蒼軒看著她的樣子,忽的想起了軍中那些染病的士兵,覺得兩者症狀很是相似。


    他一瞬間手腳冰涼,心直直往下墜。


    ——明明剛才她坐在桌前為人診斷時,身體還好好的,現在怎麽忽然就。


    ……難道,是他身上沾到了軍中的病氣,他自己身強體壯,不太受影響,卻在剛才的短暫接觸裏,不小心把病過給了她?


    風寒並不算絕症,但致死率也不算低,能不能好徹底,甚至還要看運氣。


    蒼軒有些慌亂的抱著懷裏的人,腦中亂成一團。


    這種病不是放兩天就能自己好的,它必須要治,而且宜早不宜晚。


    但黎歸雁之前得罪了城裏的醫館,雖說醫者父母心,但亂世裏,有些人卻根本守不住道德底線——黎歸雁這種斷了他們財路的行為,肯定早就被記恨上了。


    否則在她診錯後,也不至於有那麽多人忽然冒出來說她行騙——八成是醫館派去的人混跡在其中,帶動了旁人的口風。


    這種情況下,如果他帶人過去求醫,對方未必會專心給她醫治。


    如果他們陽奉陰違,把本來能活的人治死了……


    蒼軒猛地收住了思緒,那種情況他不願意去想,也絕不會讓它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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