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諾經常在快遲到時,被校門口一排手拉手連成一堵牆的鬼堵住,不讓他進門。


    還有時候,他好端端的走在路上,四周寂靜無風,卻會有個塑料袋或紙片之類的垃圾被“風”吹起來,準準的朝他臉上糊。


    白零觀察許久,發現他像是受慣了這種“欺壓”,並不會生氣,看到鬼時,隻會下意識的低下頭回避,或者強裝看不到的走過去。


    ——處理方式非常之和平,甚至有點軟弱,完全看不出幾年後,這位是怎麽成長成一個“鬼見愁”的。


    白零作為出勤率挺高的一隻鬼,花了半年在戚諾麵前刷了個眼熟,然後覺得他差不多應該適應自己這副尊榮了,便終於決定慢慢接近他。


    ……


    戚諾熟練的翻牆而過,避開了兩個堵在小區門口的鬼。


    他撿起先前扔過牆的書包背好,然後抬手拍了拍衣服上沾的灰,看了眼遠處全無所覺,依舊守在門口等他出來的鬼,微不可察的歎了口氣,抬步往學校走。


    那些鬼,其實並不會太久的騷擾他。


    ——等他們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了,該投胎了,就會在某一天,忽然悄無聲息的消失掉。


    所以他的生活雖然麻煩頗多,卻還不至於讓人難以忍受。


    有時候,他甚至莫名覺得自己像在“白發人送黑發人”,那些看起來活力四射的鬼怪,總是快樂不了幾天,就突然就不複存在了。


    但有一隻……似乎是個例外。


    當戚諾抄近路鑽過一條小巷,一抬頭看到出口處站著個窈窕纖細的身影後,他猛地一頓,站住了腳。


    ——站在巷口的,是個年輕漂亮的女孩,衣物整潔,麵相柔和。


    風拂過她影影綽綽的裙子,光影紛亂,地麵卻沒有一點影子。


    她正背對戚諾站著,頭向後扭轉了180°,一雙眼稍顯呆滯的看著他,片刻後,似乎覺得眼前的人頗對她的胃口,於是朝他露出了一個毫不遮掩的,帶著些興味的笑。


    戚諾一抬眼,就看到了她詭異的笑,和更詭異的脖子。


    他視線倏地滑開了,整個人略微僵了一下,手下意識攥緊了書包帶。


    雖然肢體語言叫囂著想逃跑,但他麵上卻還挺紳士,並沒露出恐懼的情緒.,隻是臉色略微發白。


    然後他神色如常的一垂頭,給了她跟其他鬼怪相等的待遇——一概無視。


    女孩身形纖瘦,也沒有跟別的鬼結伴而來,並不能把巷口整個堵住。


    戚諾從沒有鬼的那一邊快步穿了過去,其間,白零就那麽保持著紋絲不動的詭異笑容,一點點跟著他的走動,追光燈似的轉頭看他。


    戚諾通過她身邊時,到底還是沒忍住,略微閉了閉眼。


    視野黑暗的一瞬間,他感覺到那隻鬼似乎抬手攔了他一下——他下巴以下,肩膀以上的地方,忽然傳來一股冰涼的觸感,像有什麽東西幽幽穿了過去。


    ……大概是一隻虛無而沒有形體的胳膊。


    戚諾怔了片刻,才意識到剛才那個動作,像是在挽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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