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尚被他一抓,方才回神。


    他蹙著眉推了楊晟一把,退後兩步道,“我知道,但……”


    他但了半天,最終也沒能說出個合適的理由來。


    殷尚先天聰穎,後天更是熟讀兵法計謀,在皇家生長的這幾年,也早已把城府挖的深如海溝。


    隻是理智是一回事,感情卻往往又是另一回事。


    當一個人發自內心的想做一件事時,他的“理智”自然也會受其左右,拚勁全力的為那件事找出合理的借口,最終淪成為情感的幫凶。


    楊晟旁觀者清,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他雖然氣殷尚不分輕重,但也知道這種時候,沒法跟這人講道理,隻能先引著他看清楚局勢。


    “……實話跟你說,你現在過去,才是真的害了她。”


    楊晟磨了磨牙,沉聲道,“今晚明顯不是篡位的好時機,你這時候將軍隊開過去,同大張旗鼓的告訴殷尚那個小姑娘是你的軟肋,有什麽分別?”


    “如此一來,她定會被當做人質,用來牽製住你的行動,而就算你僥幸篡位成功了,她人還在殷威手裏,殷威再不濟,死前拖一個她去陪葬,也絕無問題。”


    他每多說一個字,殷尚的臉色就變得難看了幾分。


    楊晟都看的一清二楚的事,他怎麽可能想不明白。


    之前,殷尚隻是死命的在腦中屏蔽了這些,不願去想。


    此刻被楊晟硬生生點出來,他才再也沒法逃避這事實,淡定的表情終於繃不太住了。


    楊晟看了他一眼,言簡意賅的總結,“你此刻貿然行事,既救不了她,又會把自己和我的部下搭進去,得不償失,倒不如好好活著,給她做個後盾,想必殷威知道她背後還有你在撐著,行為上也會有所顧忌。”


    殷尚不動也不說話了,隻剩臉色在燈火下逐漸變得慘白。


    楊晟不知道他有沒有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一邊想著還能怎麽勸,一邊慢慢把手移向了腰後的長槍。


    ……無論如何,他絕不會讓殷尚在這個節骨眼上胡來。


    起事一旦失敗,關係的不止是他一人,還有他的部下,和邊關的無數軍人百姓。


    殷尚在他警惕的注視下,靜靜的站了許久,最後才終於全身脫力似的,跌坐回了椅子上。


    “……好。”他閉了閉眼,忽然揚聲道,“時間改到七日後,讓他們先都回來。”


    房梁上有人低低的應了一聲是,鬼魅似的一晃,竄了出去。


    楊晟瞪著那個憑空冒出的暗衛,額角略微有些冷汗,心想還好殷尚理智尚在,否則若是他鐵了心要今夜出去送死,自己單槍匹馬,或許還真的攔不住他。


    ……


    楊晟雖嘴上說著有殷尚在,殷威會有所顧忌,不會拿白零怎麽著。


    但說這話時,他自己也清楚,君威難測,他所說的那種,隻是其中比較樂觀的一種情況。


    可顯然,殷威並沒有那麽循規蹈矩。


    ——他從小就被先帝視做帝王培養,在這種環境下長大的人,往往天生就帶著點不把一切放在眼裏的桀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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