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短短幾秒就架設好了自己的心理防線,無論她說什麽,他都能冷靜處之。


    可很快,他發現,自己還是高估了自己的預判能力。


    因為小狼孩沒做出常規反應裏的任何一種。


    她隻是局促的咬了咬唇,然後無比誠懇的道,“對不起,我認錯人了。”


    李四:“……”


    趙六:“……”這群殺手扯謊扯的越來越不過腦子了。


    殷尚也被她這突然的一句,堵的說不出話來。


    他默了許久,發現說什麽都不合適,隻好麻木的順著她的話,追問下去,“那你原本是要殺誰?”


    白零抬眸看了他一眼,咬著唇猶豫片刻,然後像要跟許久未見的玩伴,分享一個精心保守的秘密一樣,湊過去一點,悄悄在他耳邊道,“攝政王殷尚。”


    殷尚:“……”


    ???


    她聲音很小,然而周圍很安靜,兩個暗衛又都耳力過人,這句話,所有人都聽了個一清二楚。


    殷尚好不容易接下去的話題,被又一次冷酷中斷,房間裏被迫陷入了新一輪沉寂。


    殷尚腦中超負荷的嗡嗡轉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她是被別人命令,專門來殺“殷尚”的。


    她來之前,應該也見過畫像。


    然而殷尚自己也稱得上是畫作大家,自然知道水墨畫的局限性——神似而形不似。


    也就是說,畫上的人同真人,可以怎麽看怎麽像。


    卻也可以怎麽看,怎麽不像。


    長大版的小狼孩或許以為,他隻是個與“殷尚”長的非常相似的,不小心買下了她的路人。


    殷尚臉色忽青忽白,一時覺得荒謬,一時又慶幸她簡單的腦回路,和命運把她送回自己身邊的陰差陽錯。


    他眼神閃了閃,沒有拆穿這一切,隻是接著她的話,若無其事的繼續問了下去,“為什麽殺他?”


    這次,小狼女卻沒回答。


    她有些局促的看了看殷尚身上暗衛的服飾,像是才反應過來不對,話音略微有些緊張,“我這樣,會不會連累你?”


    她孤身一人在山林裏長大,此刻被硬拉到人間,就像出生不久的幼崽被硬生生叼離巢穴,本能的會對過往產生留戀。


    殷尚作為她乏善可陳的人生裏,一段稱得上“奇遇”的亂入者,想必也能讓她想起以前山林裏的生活,給她帶來一些來之不易的安全感。


    殷尚從她的語氣裏,感覺到她現在,像是有點依賴自己。


    他順著白零的視線看了眼自己的衣服,知道她八成是誤會了什麽,卻也什麽都沒解釋,沉穩的答道,“不會,他動不了我。”


    然後在她鬆了一口氣後,又回到了剛才那個話題,堅持問道,“為什麽要殺殷尚?


    長大後的小狼孩果然也一樣好騙,容易輕信別人。


    她稍稍掙紮幾秒,就和盤托出了,“……姐姐還在他們手裏,如果我不殺了殷尚,他們……會打她。”


    說到最後,她似乎真的很著急,一邊說,一邊聲音都啞了,眼睛濕漉漉的,淚滴控製不住的滾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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