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在一起不好嗎,為什麽一定要用這麽殘忍的方式,把屍體留在他麵前?


    劉醫生麵對左啟辰,實在是有點感到棘手。


    過了一好會兒,他才謹慎措辭,“表達自己的喜歡,有很多種方式,你應該挑一種對方能接受的,而不是這種……”


    劉醫生腦中一瞬間劃過四個大字——強取豪奪。


    他連忙幹咳一聲,把話咽了回去,心想女兒那些小說真禍害人,回去就都給她刪掉。


    左啟辰沒注意到他尷尬的停頓。


    僅僅隻是前麵的半句,就已經讓他想不明白了。


    ……想要的就抓進手裏,想留下的就捆牢在身邊,難道不對嗎。


    ……否則他還能怎麽樣?難道真的要眼睜睜的看著她投進別人的懷裏?


    而且她愛的……明明也應該是他才對。


    他隻是把本該屬於他的搶回來。


    左啟辰心裏在掙紮,手也不自覺的越摟越緊。


    人死以後,並不像活著時那麽肢體靈便。


    殯儀館的工作人員看的一頭冷汗,擔心這人沒輕沒重,再把人家遺體碰壞了。


    這時,一個人帶著風聲走過來,毫不客氣的一彎腰,一手掐住左啟辰的手腕,一手按著他肩膀,把他箍在沈予南身上的手,緩而堅定的扳開了。


    左啟辰一抬頭認出他是誰時,眼底一瞬間露出極強的殺氣和敵意。


    然而項音隻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平靜的道,“你還抱她這麽緊幹什麽?不知道她討厭你嗎?”


    左啟辰心裏倏地一疼,下意識的反駁,“你閉嘴!”


    項音不光沒閉嘴,他甚至還嘲諷的笑了起來,看他的眼神憐憫中帶著點看戲的樂趣,“等你跑到這裏才落地……你還不明白嗎,她就是專門跳給你看的。”


    沈予南或許的確是恨他的。


    她愛他愛到骨子裏的時候,左啟辰棄她如敝屣。


    等她看開放下,轉身走了,他偏偏又帶著那種沉重到讓對方傷筋動骨的“愛”,把她拖進了地獄裏。


    她被留言中傷的時候,左啟辰不信她。甚至為了把她困住,放任那些流言愈演愈烈。


    這些事情,左啟辰隻是不願想,但項音忽然強行把這一點點出來,左啟辰卻本能的知道,他說的或許是對的。


    他的手不自覺的鬆了一些,幾個殯儀館的人見狀,趁機把遺體拖了出來。


    沈予南徹底離開他懷裏的時候,左啟辰下意識的抬手想抓,卻被劉醫生攔了下來。


    他很想不管不顧的追過去,可項音那短短的幾句話,已經磨幹了他的勇氣。


    兩個人終究漸行漸遠了。


    左啟辰遠遠的看著她消失的方向,滿心的痛苦和迷茫,他不知道該向誰求助,最後隻好一把抓住了劉昌康,手抖的不成樣子。


    他嘴唇微顫,很低聲的問,“……是我錯了嗎?”


    劉醫生有點不忍心看他,但還是道,“人都有自己的意誌,不是你想扳成什麽樣,就能隨便扳成什麽樣的。”


    左啟辰還是聽不明白。


    可看著地上的幾點血跡,他卻也知道,兩人最終走到今天這一步,他或許也是罪魁禍首。


    左啟辰承受不住這種結果,他慢慢抬手,痛苦的遮住了眼睛。


    許久,直到場館的工作人員趕來清場了,站到他麵前時,忽然聽地上的人含混的說:“對不起……”


    他們動作微微一頓,相視啞然。


    道歉總是來得有些晚。


    本該聽到這句話的人,早已經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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