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啟辰被這動靜驚動,蹙著眉回過頭,“怎麽了?”


    項音沒回答,他便幾步走過來,把淨水器放到地上,過去查看。


    本來以為,白零是中暑或者低血糖。


    然而看到她手臂頸側逐漸浮出一片小紅疹子時,他呼吸一滯,腦中像被重錘狠狠敲了一下,傻在了當場。


    彈幕又開始炸裂,導演看到情況不對,果斷暫停了直播。


    林中神出鬼沒的工作人員又一次從出現,呼啦圍上來,“出什麽事了?”


    白零過敏歸過敏,人倒是還沒暈。


    她擺出副奄奄一息的樣子,呼吸困難,對工作人員艱難道,“沒……沒事。”


    她這哪像沒事的樣子。


    節目若是出了人命,尤其是直播出了人命,可是件掩蓋不住的大事,幾人著急忙慌的對著對講機喊了一陣,讓等在外麵的人準備把嘉賓送醫。


    左啟辰定在原地許久,才終於緩過神。


    他忽然想起先前那盒白零隻吃了一口,就擱到了旁邊的水果。


    一個念頭在他腦中慢慢成型,一時間,像颶風掀起驚濤駭浪,攪的他幾乎沒法站直。


    他隻好緩緩蹲下身,囈語似的問,“你對菠蘿過敏?”


    周圍太吵,女人可能是沒聽清楚,沒有回答他。


    左啟辰其實也不用她回答,很多顯眼的過敏症狀,已經說明了那個問題的答案。


    他石像似的僵在了旁邊,直到節目組的直升機趕到,把人接上去送往醫院,左啟辰才攢足了起身的力氣,走向呆立在旁邊,一時失了言語的柳晚情。


    柳晚情抬頭看著他,慢慢退了一步。


    她見過左啟辰的很多種眼神,種種都與她相關。


    大學時,他眼中有癡迷和瘋狂。


    回國後第一次見麵時,他眼中有失而複得的欣喜。


    再往後,有關懷,有擔憂,生氣時也會有一點怒火和不耐……


    但從來沒有一次,他的眼神這麽充滿審視,高高在上。


    柳晚情心裏克製不住的泛起一絲恐懼。


    左啟辰低頭看了她許久,才開口問,“你小時候,都去過什麽地方?”


    柳晚情退了兩步,後背撞到了一顆樹。


    她緊緊靠在它上麵,才稍微有了些安全感。


    她知道已經瞞不過了,賭上最後一絲希望,咬了咬牙,猜了好幾個省份的名字。


    然而鼓足勇氣一抬頭,對上左啟辰眼裏逐漸變暗的光後,她就知道,自己猜錯了。


    ……那個曾經卑微到捧著花在她宿舍樓下站了一整夜的男生,那個曾經不顧已經有了起色的事業,說要不遠千裏越洋找她的男生,再也不會回來了。


    左啟辰神色晦暗的看了她許久,柳晚情看著他臉上的表情,幾乎以為他下一秒就要哭出來。


    然而左啟辰卻笑了。


    他笑了好一會兒,才低聲道,“我以前,一直以為自己很聰明,也夠幸運……”


    卻沒想到,隻是因為他太傻,才把不幸當做幸運,以為堅持下去就能達成夙願,以為命運對他是網開一麵的。


    當年,他找了她那麽多年,卻始終一無所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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