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分章,兩章發到一章裏了哈——


    短短三年,權利顛覆,時過境遷。


    帝國皇帝因病禪位,接替皇位的,卻不是人們看好的幾個皇子,而是遊離在權利邊緣,最令人意想不到的陸向誠。


    先前,風靡全國的《武林誌》被爆出使用成癮電流,對玩家健康造成嚴重威脅,二皇子和支持他的大臣被無數人口誅筆伐,名聲大損。


    意識到問題出在哪後,他們馬上反咬老大陸向威一口,搜羅證據,試圖證明陸向威心懷不軌,要竊取他們的研究成果。


    兩隻猛虎鬥成一團,其他勢力見有機可乘,也紛紛下水,想落井下石,咬上對手一口。


    混亂間,誰也沒注意到,陸向誠的勢力,是何時發展壯大的。


    或許是因為這個小弟弟平時太沒有野心,存在感稀薄的像空氣一樣——等他真的變得跟空氣一樣舉足輕重以後,所有人都被他殺了個措手不及。


    之前那場亂鬥裏,他先是暗地裏幫二皇子搜羅證據,給了陸向威迎頭一擊。


    然後又在二皇子和大臣準備壟斷這項治療技術時,通過幾個心腹帶出了資料,把一切數據都發到了全國各大醫療機構。


    陸向誠把借刀殺人的本事用到了極致,從每個人手裏都借了刀,然後一把把插到了旁人身上。


    最後,還是帝國皇帝陸晟,最先意識到了不對。


    可在他召陸向誠入宮,想讓他暫時放下軍權,接受調查時,等來的卻不是以往那個惟命是從的兒子。


    而是一支冷冰冰的,抵在眉心的槍口。


    比它更冷的,是陸向誠毫無波動的眼神。


    陸向誠安排的人手已悉數混進首都,大軍壓境,他看著自己的父親,緩聲開口,“這個位置,您已經坐的太久了。”


    陸晟隔著那支槍,難以置信的看著他,像是從來沒認識過這個兒子。


    看了不知多久,他忽然無聲的笑起來,笑的全身打顫。


    最後終於停下來時,他一把拿過權杖,重重扔進了陸向誠懷裏。


    沒了陸晟調節,皇子間的鬥爭,也徹底不再留情麵。


    宋茹失去精神力後,終於體會到了精神力衰竭症患者的崩潰,無處不在的星際射線令她幾乎想一死了之,可她卻遲遲沒能發病,最終,居然苟延殘喘的活到了三年後。


    陸向誠即位沒多久,帝國法院提審宋茹,當年虛構的舉報信,和陸向威試圖把產品據為己有的陰謀,被攤平了曬在媒體麵前,陸向威被剝奪親王身份,打進獄中。


    其他幾個皇子一開始還試圖篡位,可被那個瘋子似的弟弟追著狠咬幾口後,終於忍痛放棄這念頭,安分下來。


    《武林誌》在新帝的堅持下,重新投入運行,延緩精神力衰竭症的遊戲艙,同普通遊戲艙一起出售,價格不高,許多絕症者和親人喜極而泣。


    又一年新年,陸向誠站在皇宮頂樓,俯瞰首都的萬千燈火。


    他果然如她所說,站在了帝國的巔峰,每天陀螺一樣忙得打轉。


    看起來那麽充實,可又空虛無比。


    本該闔家團圓的日子,這巔峰卻那麽冷,縱觀千裏,似乎隻有他一個活人。


    陸向誠慢慢喝盡杯裏的酒,把酒杯隨手擱在露台邊緣,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室內擺著一台遊戲艙,他躺進去,登錄進《武林誌》。


    落地時,人在一處清冷的殿堂裏。


    宮殿冷清,裝飾卻不冷清。


    大殿裏四處掛著少女心爆棚的壁畫,床鋪、椅子、桌子……一切都是萌萌的粉色。


    隻有一個人一身白衣,坐在冰泉旁邊,靜靜的看著水麵。


    陸向誠腳步放輕了,走到她身邊,也坐下來。


    他頓了一會兒,輕聲開口:


    “今年我們攻占了聯邦了三處要塞,短時間內,邊境無憂了。”


    “治療儀的改版已經進入實驗階段,離開遊戲艙也能正常運轉,今年精神力衰竭症患者的死亡率下降到了19.7%,很快,它將不再是人類的絕症。”


    “你哥說要去環遊世界,走了大半年了,估計不會再回來了。”


    ……


    ……畢竟這裏,對他來說,已經什麽都沒有了。


    陸向誠想到什麽就說什麽,積攢了許久的話,像是隻能在這裏一吐為快。


    清霜垂眸看著水麵,水波倒映在她身上,光影紛亂間,幾乎有種她還活著的錯覺。


    陸向誠最後還是要到了清霜的數據,可沒了那道鮮活靈魂,這終究隻是個冷冰冰的數據空殼。


    可再冷,再沒有生機,這也是他能抓住的,僅有的東西了。


    他像是成了那個賣火柴的小女孩,即使一閃即逝的火光對凍僵的身體無濟於事,可離了這個,就連一絲希望也沒有了。


    很多政客私下說他鐵血手腕,不通人情,仗著年少時的一股衝勁,什麽都敢幹。


    隻有陸向誠自己知道,他天真到傻的年少時代,已經永遠的過去了。


    渾渾噩噩,優柔寡斷了那麽多年,第一次強硬起來,就做下了足夠讓他後悔一生的事。


    也因此,他再也不怕做任何決定。


    反正也再沒有什麽,能比這個更令人絕望了。


    陸向誠說到嗓子發幹,終於停下,握了握旁邊女孩的手。


    數據殼子尚未被導入溫度,她的手冷冰冰的,一動不動,任由他握著。


    陸向誠被那溫度刺的微微顫了一下,旋即展開手指,更緊的包住了它。


    等那隻手漸漸暖和起來,他的另一隻手摸索過去,輕輕把一個小環,套到清霜修長僵硬的手指上。


    他低頭看著那枚戒指,動了動嘴唇,像是想說些什麽。


    然而那三個字,終歸又被他咽了回去。


    兩人靜默的坐了不知多久,第一縷曦光穿頂而入,映亮玉霜殿時,陸向誠微微側頭,輕聲對她道,“新年快樂。”


    陽光把兩人的影子拉的很長。


    可就像一對遠遠延伸出去的平行線,再長,也永遠沒有交匯的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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