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秦季明隻覺得氣管被塞進一把冰碴,呼吸都帶著涼意。


    靜默了不知多久,一陣鈴聲忽然響起,撕裂了空氣。


    這一次,他沒有一絲遲疑的按下了接聽鍵。


    “秦總?”手機對麵悠悠傳來一道聲音,溫文爾雅,帶著一股渾然天成的貴氣。


    但這道悅耳的聲音,卻打破了秦季明最後一絲僥幸。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夏總。”


    秦季明永遠忘不了,幾年前,話筒對麵的人就是用這種溫和的語氣,下令分屍了從小看著他長大的管家,並把整個過程錄下來寄給他。


    ……僅僅是因為嫌秦家的手在a市手伸的太長。


    而前幾周,那個人更是臨死反撲,險些把他殺死在公園陰暗冰冷的角落。


    ——這是個無比冷血殘忍的對手,這一點,跟他鬥了數年的秦季明比誰都清楚。


    但盡管如此,之前的所有交鋒中,秦季明卻從未對他有一絲懼意。


    他似乎生來就知道,這些人隻會被他超越,徹底踩在腳下。


    ……但現在,他卻前所未有的害怕了。


    隻因為那輕飄飄的一句話。


    “林小姐現在在我這兒。”


    夏晴然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尾音繾綣勾起,像春日裏懶懶盤踞的毒蛇。


    他愉快的低聲道,“秦總……打算怎麽辦呢?”


    秦季明雙眼赤紅,險些捏碎手中的手機。


    他強行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淡無波,“一個女人罷了,夏總若撿到了,自己處置就好,特意告訴我做什麽?”


    ……冷靜。


    他毀了頤然科技,夏晴然現在恨他恨到骨子裏,隨時可能選擇跟他魚死網破。


    自己但凡表現出一點心焦,晴嵐的處境,他不敢想象。


    夏晴然輕輕笑了一聲,也不知信了沒有。


    “再不值錢,也畢竟是秦總的東西,我看就由我和許小姐暫時保管幾天,等過一陣您得了空,再一點不缺的給您送過去。”


    “一點不缺”被他加了重音。


    秦季明平白嗅出了一絲血腥味。


    他沒再說什麽,咬了咬牙,直接掛斷了電話。


    夏晴然畢竟是個生意人。


    如果以為他對晴嵐沒那麽在乎,夏晴然就會放棄殺她,轉而思考怎麽用她換到足夠的利益。


    但許露……


    會提出那種“一個月男友”的要挾,就說明她對自己仍有餘情,這種情況下,讓晴嵐落在她手裏……


    秦季明慢慢把臉埋進手掌裏,拇指狠狠掐著太陽穴,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不會有事的……


    一定不能有事。


    恍惚間,手機又震了一下。


    這次來的是一條短信,夏晴然直接把約見的時間地點發了出來,似乎完全沒想過他會不答應。


    旁觀了一切的李誦看著秦季明的表情,陡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試探著道,“秦總,這就明顯是場鴻門宴,您……”


    秦季明閉了閉眼,把手機扔給他,“告訴夏晴然,我明天會去,讓他給我保證人完好無損。”


    他知道,現在不能表現的太急切,卻也不能完全不在乎,必須把握一個合適的“度”。


    但他腦中一片混亂,根本沒法冷靜下來措辭。


    隻好讓局外人來寫,這樣,反而不容易被那頭狡詐的狐狸看出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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