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一個巧合。”楊帆在人群中掃視一圈,因為死者的屍體就在一個農貿市場的旁邊,此時正值買菜的時候,人流量相對比較大,聽見有人跳樓了,也就一傳十,十傳百,一窩蜂地圍了上來,指指點點。


    人們經常說什麽強勢圍觀,圍觀群眾如是說,甚至不少的案子還可以通過所謂的圍觀群眾一下子告破。


    事實上,作為一名刑警,楊帆不喜歡這樣的場麵,對於這些圍觀的市民有一種厭惡。


    這些人圍在這裏隻會堵塞交通,影響現場的秩序,尤其是那些個拿著手機開著閃光燈亂拍的人,將會對現場的取證造成一定的影響。


    某些物質一旦因為某種原因,比如說皮膚破裂等流了出來,在強光之下,有可能使得一個原本可以讓警方更快找到凶手的證據發生了性質的改變,哪怕明明知道凶手就是通過這種物質來殺害了受害者,但是法庭是不會受理的。


    “不要拍了!請不要妨礙我們的辦案!”一個警員身子擋在了一個看上去十七八歲的少年麵前,少年還保持著拍照的姿勢。


    “切!”少年有些不屑,他撇了撇這個警員,“你管得著我嗎?法律規定我不能在這裏拍照?!你擋我一下試試?”


    “對不起!”警員說道,“法醫正在現場取證,如果您繼續這樣的話,有可能導致法醫無法正常工作,請見諒!”


    “什麽狗屁法醫!”少年罵罵嚷嚷,“不過是披著狗皮的貨,在那裏裝模作樣就算是取證?你們這些警察平常正事不做,也就做個樣子罷了!”


    “是啊!你們不就是這樣的嗎!”


    “我上周向你們報案說我的單車丟了,結果你們到現在都沒有把我的單車找回來!”


    “沒用!”


    圍觀群眾仿佛找到了主心骨,記憶一下子被喚醒,恍然大悟,加入了少年的一邊,齊聲對著這個警員指責起來,言語多是不屑,甚至還夾雜一些不堪入耳的詞匯。


    “人心。”陳高緩緩地說道,沒有理會那群人,繼續著自己的取證。


    “這裏可還是躺著一具屍體。”楊帆站了起來,“死者尚且沒有安息,他們就在這裏吵吵鬧鬧,難道這樣就是所謂的有用嗎?”


    楊帆走了過去,拍了下那個警員的肩膀,走到了前麵,“這個人還屍骨未寒!你們是想妨礙我們取證嗎?可以!阻礙法醫取證,擾亂正常調查秩序,對警員進行人身攻擊,甚至誹謗警察!”


    “每一條,都足夠讓你們在看守所呆上好一陣子!”


    楊帆冷冷地說道,“繼續。繼續說。我看看你們想在裏麵住多久?”


    “尤其是你。”楊帆對著那個少年說道,“十多歲不好好學習,跑過來煽風點火!”


    群眾被楊帆的一番話鎮住了,表情有些呆愣,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幾步,看著楊帆的眼神帶有了畏懼,小聲嘀咕了幾句,瞬間散開,好像方才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過那樣。


    這個少年臉色漲紅,但是身子也是在顫抖,拿著手機的手偷偷地收了回去,一溜煙地逃跑了。


    “謝謝楊哥!”這個警員送了一口氣,對著楊帆道了一聲謝。


    “沒事。”楊帆緩緩地說道,“m市的人都是比較和善的,但是林子大了,總會有別的鳥。對於這些人,你的禮貌,你的謙遜,你的和藹,在他們看來,都隻是害怕與軟弱的表現,他們會覺得你怕了,他們就會覺得在你身上找到了威風,繼而得寸進尺。”


    “他們平日裏也許都是一些普通人,見了麵也會打招呼。”楊帆有些無奈,“但是偏偏就是這種人,一旦遇見了所謂的可以貶斥官方的機會,他們就會不留餘力,爭當先鋒。”


    楊帆看著這個警員,“你越對他們好,他們就越囂張。強硬點,才能堅守立場。”


    “戳中要害。”陳高將證物袋合上,交給旁邊的一個法醫,“簡單有效。”


    “總是不能夠好好說話。”楊帆擺了擺手,“但願死者安息。”


    “他怕是很難。”陳高將手套脫去,拍了拍自己的白大褂,“現在應該上去看看了。”


    “一環扣著一環。”楊帆走出警戒線,點了一根煙,“不過那三個人,或者早就注意到這一點了。”


    “沒有意外的話。”陳高托了托眼鏡,“那三個人都不簡單。不,也許隻有兩個人。”


    “你還在懷疑那個女的?”


    “科學無法解釋的東西,不代表就不存在。”陳高看著頂上,有一扇打開的窗戶,“隻是基於牛頓力學還有量子力學的體係無法說明而已,這些理論解釋的都是具象化的物質的宏觀與微觀,可以深入到誇克,但是從來沒有一個理論能夠解釋人。”


    “弗洛伊德也不可以。”


    “那就讓我們去會會他們。”楊帆說道,“刑警隊可不能讓這三個家夥踩了下去。”


    他看著天空,“小傑也在看著我們啊....”


    “叮-”


    “喂?楊哥,我們在第十層b座1003,你們到了沒有?”


    “快了快了。”


    楊帆和陳高走入公寓樓,按下了“10”,電梯打開,裏麵有一塊方正的鏡子。


    楊帆抬頭看了一下,上麵有一個攝像頭,但是可以很明顯地看見脫落的電線。


    “叮咚-”


    電梯門打開,兩人走到1003,穿過警戒線,走到了屋子裏麵。


    這是一個七十個平方左右的兩房一廳的戶型,客廳的窗戶打開,有幾個法醫在那裏收集著指紋。兩扇門,一扇鐵門在外,一扇木門在內,門鎖都完好,沒有破壞的痕跡。地板潔淨,客廳的電視還打開著,播放著即時新聞,一個遙控放在沙發上。


    桌子很幹淨,物件擺放的整整齊齊,上麵還放有一些報紙與書籍,其中一本十分厚重的是印書館出的《史記》,翻開了一半,上麵有著批注,一個銀質的書簽插在書頁中。


    看見楊帆和陳高到來,一個穿著白大褂的法醫走了過來,手上還拿著一份記錄表。


    “死者名叫江寧,男,四十八歲,獨自居住,是一名曆史學者,沒有闖入的痕跡,廚房存放有足夠一個成年人食用兩天的食物,其中一瓶鮮奶顯示生產日期是在昨天。沙發上有凹陷的痕跡,死者生前可能曾經躺在那裏,電視機開啟的時間大約在四個小時左右。現場隻發現死者的指紋,還有窗戶旁邊一些摩擦的痕跡,應該是死者墜樓時留下的。”


    “他的臥室去過了嗎?”楊帆問道。


    “我們搜查了他的臥室。”法醫說道,“床鋪很整齊,被子疊放好,有一台外星人品牌的電腦,處於待機狀態,但是設有密碼,此外還發現一個grokeslid的保險箱。”


    “grokeslid?”楊帆有了驚訝,“這可是銀行保險櫃的類型,德國貨,最便宜也要兩萬多一個。”


    “另外,那三個人在臥室。”法醫小聲地補充道。


    “哦?”楊帆說道,“看樣子他們也發現了什麽。”


    “死者應該是自殺的。”一個法醫對著高天棋說道,“沒有闖入的痕跡,錢財保存良好,沒有翻動。”


    “就這些?”高天棋看都沒有看這個法醫一眼,“看來我說的話還是沒有錯的。”


    “難道他還不是自殺的?!”法醫有些生氣,這個人赤裸裸地表現了對自己的不懈,出於對自己這個工作乃至這個身份的尊重,他沒有辦法接受。


    “的確不是。”一個聲音從臥室外傳來,“高警官,我說的沒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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