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都不用想,肯定是老道士在背後出力,否則皇帝連仇小三麵都沒見過,怎麽可能會讓他去六扇門。


    仇小三沒有去質問老道士,帶上劍匣,他拿著詔書直接去六扇門報道,成功當上天牢總捕頭,統領七八十號獄卒,連帶著把住處搬到天牢裏麵。空氣中總是充斥著發黴的味道,幾盞幽暗油燈搖曳著,勉強照亮狹小的空間。兩尊巨大的鎮獄獸矗立在天牢大門之前,一隻含刀,一隻吐劍,端的是威武不凡。


    仇小三穿著藏青色的捕頭官袍,頭戴烏紗,腳踩皂玉靴,腰間挎著柄三尺連鞘麒麟刀,背上背著劍匣。他一手叉在腰間,一手扶住刀柄,靜靜的站在天牢門口,自有威嚴。


    片刻後大門打開,兩隊捕快共二十人分列兩旁,俱是叉腰撫刀,麵無表情同時高聲喊道:“恭迎總捕頭大人。”他點點頭,鼻尖淡淡嗯了一聲從大門跨進去,身後兩隊捕快緊緊跟在後麵,大門轟然關閉,一片寂靜,滿地肅殺。


    仇小三隱約猜到老道士讓他來天牢的用意,無非就是曆練紅塵,見慣世間生死,看透人間善惡,凝練劍心。


    “給我說說天牢的情況。”他頭也不回的說道,目光始終凝聚在遠方。


    “啟稟大人,天牢共有三層。第一層關押的都是些犯了小罪之人,關押個三五年便可。”身後捕快急忙道,這些捕快須得大邁步子才能跟得上仇小三的步伐,呼吸不由得急促起來,連說話都聽得出喘息。“第二層關押的事那些犯了大罪之人,短則十年,長則三十年。”


    “他們犯的什麽罪?”仇小三突然停下來開口。那說話的捕快受不得他的氣勢壓迫,低著頭小心翼翼的說道:“多為采花大盜和飛賊,毀人清白,奪人錢財,亦有地痞流氓,尋性滋事。”


    “那第三層關的又是哪些人?”他眯著眼睛,目光銳利如鋼針,隻是一個眼神就讓眾捕快心驚膽寒,連個敢正眼看他的人都沒有。


    “啟稟大人,第三層關的全是反賊,殺人犯,強盜。”


    “為何沒有犯事的朝臣關押在這天牢中?”


    “太祖有令,文臣武將不入天牢,隻有大理寺處置,不歸我們六扇門管。”捕快小聲說著。仇小三繼續朝前走,很快來到天牢第一層。


    走廊長有百丈遠的,兩旁便全是牢房,用一巴掌寬的精鐵隔起來,每間牢房隻有一丈寬,隻這一層就有兩百間牢房,裝的滿滿當當的,沒有一間是空的。


    每隔兩丈遠就有盞油燈,燈光晦暗不明,另有一個拳頭大的洞窟通向外麵,可以采光,可以換氣。


    看守這一層的獄卒早早的侯著,共五人,俱是滿臉橫肉,身子壯碩,稱得上凶神惡煞這四個字,他們身上除了一柄刀之外,還有根長長的軟棍,專門用來教訓牢房裏不聽話的,隻要挨上幾棍,渾身上下從裏到外都疼,卻不會致命。


    仇小三沒有理會他們,而是繼續帶著人來到第二層。


    天牢是倒著修到地下的,第一層在最上麵,第二層在地下,第三層在最深處。這裏地氣非常重,陰冷潮濕,待久了地氣入體,痛苦不堪,走廊中回蕩著股股陰風,“嗚嗚嗚”的響個不停。第二層的捕快比第一層要多些,約摸二十多人,穿著厚厚的棉衣,大堂中還架著篝火,熊熊火光帶來些許暖意。


    “大人,將這披風披上吧。”手下捕快遞過來張白色厚披風,仇小三笑了笑接過來放在小臂上,對這捕快道:“你一人陪著我四處逛逛便是,你們去忙自己的事情,不要誤了職責。”其餘捕快行了聲很快散去,他繼續挎著刀往前走。


    仇小三停在間牢房門口,瞧見裏麵有個帶著手枷和腳枷的壯碩漢子,八尺高,裸露的皮膚留下密密麻麻的傷口,雙手雙腳被鐵鏈鎖在石壁上,隻有一隻眼睛,另外一隻瞎了。大漢似乎睡著了。


    “這人犯了什麽事?”他來了興趣便開口問道,熟料聲音驚醒了這漢子,剩下的一隻眼睛惡狠狠的盯著仇小三,麵目猙獰,張嘴罵到:“狗官。”雙手雙腳死命掙紮,鐵鏈響個不停,隻是鐵鏈嵌到琵琶骨中,越掙紮便越痛苦,一會功夫鮮血順著鐵鏈滴下來,大漢痛苦不堪,口中罵不出來,隻能咆哮著宣泄痛苦。


    隨行的捕快早已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打開牢房大門,一拳重重的打在漢子胸口,看似輕飄飄的一拳卻讓壯漢口吐血沫,差點昏死過去,卻是再也不敢咆哮。


    “再敢對總捕頭不敬,下次就不是這麽容易放過你。”捕快虎目一瞪,嚇得漢子大氣不敢出,拔出的半截鋼刀更是閃著寒光,在天牢中,獄卒想要弄死個犯人就和撚死隻螞蟻一樣。將大漢收拾的服服帖帖的,捕快鎖上牢門,來到仇小三身前請罪道:“卑職管教不力,還望大人責罰。”


    “無妨。”他擺擺手,又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捕快心頭鬆了口氣,解釋道:“這人是合陽郡的綠林強人,自稱合陽太保,專挑官府中人和富貴人家下手,每次作案不留活口,三月前被七省總捕頭逮捕歸案,判處秋後死刑,沒多少天的過頭了。”


    “七省總捕頭?”仇小三嘀咕了兩句,心中對這人起了興趣,倘若有機會不妨見上一見。又朝前走了二十步有餘,他指著牢房裏的女囚道:“這又是何人,犯了何事?”


    女子穿著破爛囚衣,滿臉泥垢,躺在草堆上,麵朝牆壁,背對他仇小三,下半身的衣物浸染了血漬,變成黑紅色,十足一個泥人,牢房中腥臭味夾雜著其他味道混在一起,也不知道女子如何能活的下來,雖然奄奄一息,仇小三卻知道她並沒有死,隻是身子虛弱得很,應該是剛剛受了重刑。


    捕快吞吞吐吐,似有難言之隱,仇小三斥道:“有什麽直說便是,如何做小女兒扭捏姿態。”捕快被嚇了一跳,低聲道:“她是個寡婦,因為勾引兵部尚書之子未遂被族中長老捅到官府,受了六十大杖,監禁三十年。”


    他皺眉道:“我想聽的不是這種托詞。”仇小三又不是傻子,但凡這種牽扯到達官貴人的事多半都是有其他隱情。果不其然捕快訕笑兩聲不說話,雖然仇小三是天牢總捕頭,自己的頂頭上司,可這事和兵部尚書有關,六扇門隸屬兵部,捕快這種層次的人哪怕心裏清楚,可要是多說了半句錯話,到時候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仇小三全然沒有忌諱,在他眼裏別說隻是個兵部尚書,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一個樣,他道:“把門打開。”捕快麵露猶豫之色,咬咬牙還是道:“大人,這個案子是兵部尚書親辦的,上頭早有交待,我們不能逾越。”


    “兵部尚書親辦。”他眉頭一挑,又道:“那我更有興趣。”


    “你要弄清楚,我才是總捕頭,現在天牢是我的地盤,我說了算。”仇小三麵色驟冷,恐怖威壓如潮水湧出,捕快在他的注視下,渾身顫栗不止,仿佛被一隻野獸盯住。


    “咕咚”小捕快艱難的咽下口水,仇小三的強勢他從未見過,失神片刻後隻得乖乖的拿出鑰匙將牢門打開。


    “咚咚咚”踩在髒亂的地上,積了厚厚的淤泥,仇小三挎著鋼刀,目光落到女子僵硬的身體上,憑她現在的樣子,別說待三十年,可能十天半月後就要一命嗚呼。


    “去找個大夫來。”他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身後捕快小跑著從第二層離開。仇小三把探了探女子的鼻息,雖然微弱卻還有的救。


    “起”他雙手虛撫,渾厚法力湧出,無形氣勁將女子身軀托起,飄到三尺高的地方,一縷赤色熱氣順著指尖落入她的眉心,幾息過後,熱氣貫穿女子全身,將冰冷地氣盡數祛除。


    仇小三找了張椅子坐下,安靜的等著女子醒過來,沒多久,捕快帶著人回來,隻是來的不是郎中,而是個白臉的傲氣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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