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從客棧裏解脫了,胡小酒愉快地蹦來蹦去:“白白,今天我們查什麽比較好?”


    “昨天不是說到段員外嗎,要不要去查一下?”成峰說道。


    “他,不必了。”


    “嗯。”胡小酒點點頭,“我也覺得。”


    “不必了?為什麽?我覺得他很可疑。”


    “不必了,就是不必了。”胡小酒倒背著手邊走邊退,“晚晴死了,凶手不是他剛認識的段員外,那會不會是她以前認識的人呢?可是,做她這一行的,就算混得不好,認識的人也應該很多吧,如果這麽說,那線索不就斷了嗎?”


    “未必。”項白說道,“我一直覺得,我們應該還有線索沒有找到。”


    “你這話說的真奇怪,那不就是沒有線索嗎。”


    項白深吸一口氣,那表情好像在說,能不能給我點兒麵子。


    胡小酒吐吐舌頭,不說話了。


    “再去發現屍體的地方看看吧。”項白說道。


    “又去看?”胡小酒鼓著腮幫子說道,“好遠的。”


    “背你走?”


    “好啊!”


    項白皺皺眉頭:“沒羞。”


    “就知道你也不想背我,隻會說說罷了。”


    成峰揉揉鼻子,似乎想躲,可是又不知道該躲去哪裏,終於忍不住歎口氣:“二位打算什麽時候成親?”


    “哦,快了。”項白看著胡小酒微笑。


    “快了,嗯,快了好。”發現自己委婉的暗示沒有起作用之後,成峰愈發無奈。


    案發地已經恢複了從前的平靜,隻是人煙更加稀少,河邊隻有一個河兵站在那裏,像一尊雕像。


    “已經沒有什麽了。”成峰說道,“最近趕上雨季,上頭怕出事,都不許百姓在河邊待太久,現在出了這種事,來的人就更少了。”


    正說著一個,一個推著推車的男人,弓著背低著頭,走上石橋,把車裏的東西倒進河裏。


    河兵卻好像沒看到一樣。


    項白立刻指著他問道:“那是怎麽回事?”


    “那是郭再珅,是這裏的河工,正好這段時間他們家蓋房子,用不著的廢料就運過來倒進河裏。”


    “河工?他家蓋房子多久了?”


    “沒多長時間,也就半個月吧。”成峰說道。


    “半個月……”項白若有所思,“足夠時間了,他經常會來嗎?”


    “三兩天來一次吧。”成峰看著他,“你在想什麽?”


    “成捕頭不想知道凶手是如何在河兵的眼皮子底下進行拋屍的嗎?”


    “你是說……”成峰看向郭再珅,“他……他不會吧,老實巴交的,不像那種人,又是殺人又是放血的,他能行?”


    “人不可貌相,能不能行,誰知道呢。”


    成峰麵帶疑惑地喊住郭再珅:“郭再珅!”


    他放下推車有些緊張地看著他們:“官爺,有何貴幹?”


    項白什麽也沒說,細致地檢查著他的推車,胡小酒敏銳地發覺郭再珅的臉上閃過一絲倉皇。


    “嗯?”項白俯下身子仔細地觀察著車子裏的一塊暗色痕跡,恨不得把自己的臉貼上去,問道:“你這輛車,隻拉廢料木屑?”


    “嗯,是。”郭再珅囁嚅著說道。


    “沒拉過別的?”


    “別的!”他警惕地看著項白,“別的是什麽?沒有別的!”


    “比如什麽活的,雞鴨魚,或者死的,人。”


    郭再珅的瞳孔劇烈的收縮,嘴唇顫抖著說道:“沒,沒沒沒,沒有過,怎麽會呢。”


    “那這塊血跡是哪裏來的?”


    “血跡!哪裏有血跡!”他緊張的有些過分了,過分到不需要胡小酒提醒,任何人都能看得出來,“哦,對了,我用車拉過死雞,前兩天我殺過雞。”


    “哦,原來如此。”項白點點頭。


    他立刻送了一口氣。


    “郭再珅,帶我們去你家裏看看。”成峰說道。


    聽說要去他家,他便又緊張起來:“去,去我家,去我家幹啥?我家裏還沒收拾好,到處都是灰。”


    “讓你前頭帶路,別那麽多廢話!”


    郭再珅便不吱聲了,推著他的車子前頭帶路,深深地低著頭,就像一個蔫了的茄子,無精打采的。


    胡小酒暗暗向項白使個眼色,言下之意,這個郭再珅有問題。


    “你認識晚晴嗎?”項白仿佛不經意似的問道。


    “啊?”他沉默一會兒說道,“不認識。”


    “不是吧,你再想想。”胡小酒說道。


    “哦,對,好像......好像認識。”


    胡小酒眨眨眼又問道:“你剛才說你什麽時候殺的雞?”


    “哦,幾天前,有七八天了。”


    “不是兩三天嗎?”


    “哦,兩三天,也可能三四天,五六天,七八天......”他喃喃地說道,“都差不多吧。”


    “哼。”胡小酒忽然笑了,“郭再珅,你知道我們是怎麽知道你認識晚晴的嗎?”


    “怎麽知道的?”


    “你知道我們是幹什麽的嗎?”


    “官,官差。”


    “錯了,他們是,我不是,你什麽時候見過女官差?”


    “哦。”


    “我是神婆。”她啞著嗓子說道,“我看見晚晴剛才跟你說話呢。”


    “啥!”他猛得怔了一下,搖搖頭,“我不信這個。”


    胡小酒笑了笑:“不信就不信唄,有你信的時候。”


    郭再珅的家裏的確在蓋新房,院子裏全是石頭木料,還有各種稀奇古怪的工具。


    “你一個人住?”項白問道。


    “是,一個人。”


    “一個人,房子不夠用嗎?怎麽突然想起來蓋新的?”


    “嗯。”他似乎不知道該怎麽說。


    “怎麽?打算娶媳婦兒?”


    “啊,嗯,想過。”


    “那家的姑娘?”


    “不是哪家的。”


    “不是哪家的是誰?”


    他抬起頭看著項白:“官爺,你問這幹啥?”


    項白似笑非笑:“沒什麽,問問。”他轉了兩圈兒忽然問道,“你這個地方,打哪裏殺雞?”


    “哦!”他又緊張起來,“就這裏,這附近。”


    項白笑了笑:“難怪呢,一股腥味兒。”


    “腥味兒......不能吧。”他嗅了嗅自己的手。


    “我說的是院子裏,不是你身上。”


    “哦,我想錯了。”


    “有醋嗎?”項白問,“還有酒。”


    “要那幹嘛?”胡小酒問道。


    “拿來就知道。”


    “有。”郭再珅迷迷茫茫地把酒和醋拿來。


    項白又問了他一遍:“在這裏殺的雞?”


    “是,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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