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白愣了愣,點點頭說道:“原來如此,這麽說來於公於私,殿下都勢必要找到鐵匠才行,不過在下卻並不是非要找到他不可。”


    “本王料到你會這麽說,故而早有準備,你看看這個。”


    項白從他手裏接過信問道:“什麽意思?”


    “沙鷗的人得到消息,鐵匠曾經在南辛縣懷安村有過一個妻子,這女人給他剩下了一個孩子。”


    “懷安村……”他微微蹙眉說道,“那又怎麽樣?”


    蕭青巒歎口氣仿佛陷入回憶一般:“那應該是二十一年前,仿佛那孩子是十月生人。”他說罷靜靜地望著項白。


    二十一麵前,十月,懷安村……那麽小的村子,若他沒記錯,當時跟他同歲的孩子就隻有一個,後來也不知去向了:“那倒是巧了,我也是懷安村人,十月生人。”


    “不止,”蕭青巒擺擺手,“他的兒子雖然生在懷安但他本身卻是平湖縣人,說起來似乎與你師父何無心是同鄉,或許他們認識也不一定。”


    這下項白徹底愣住了,同年同月同鄉,已經不多見,再加上何無心,難道真的那麽巧,他一直很好奇的這位神秘的鐵匠,竟然是他的生身父親。


    “對了,我還聽說,鐵匠其實並不喜歡他妻子,說白了他就根本不認那個女人,所以即便是她懷著孩子苦苦哀求,他還是離開了。”


    “王爺真是才華出眾,出口成章,不知道的還以為王爺您當時剛好在場。”


    “本王自然是不在,不過想一想也猜得到是怎麽一回事兒,”蕭青巒又裝模作樣地歎了一口氣道,“可憐啊,若是我,不論喜歡與否,這女人已經有孕在身,怎麽也不該如此絕情。”


    項白猛地站起來,扭頭就走。


    沙鷗就站在院外,見他行色匆匆,立刻出手阻攔,蕭青巒卻說:“讓他走吧。”


    是的,他對於鐵匠是他父親的事他依然有懷疑,但他也有自己的判斷,他有預感,蕭青巒並沒有騙他。


    項白的心情很沉重,不隻是沉重還有些鬱憤,可他不知道自己的鬱憤從何而來,是因為他師父何無心的有意隱瞞,還是因為他那個無恥父親的拋棄。


    他悶不做聲地回到無憂閣,胡小酒剛好在門庭裏捯飭她的酒,見他進來立刻跳起來問道:“你去哪了?”


    “我出去了。”他心不在焉地敷衍,他不想對她多說,之前他並未發現,她好像有一種奇怪的能量,能夠激發起他所有的脆弱,而現在並不是抱頭痛哭的時候,他還有許多問題想要弄清楚,於是他徑直往快雪堂走去。


    “你回來了?”何無心見項白走進來並沒多想,依舊是對著麵前的黑白子琢磨,卻忽然發現項白坐在了自己麵前,不禁好奇地打量他兩眼,“怎麽,想跟為師手談一局?”


    “我沒這個心情。”他說道。


    “那你想幹什麽?”何無心放下手中的棋子,定定地看著他。


    項白痛苦地皺著眉頭,好像有一口滾燙的茶含在他口中,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你咬到舌頭了?”何無心問道。


    “我沒心情開玩笑。”他終於決定要說出來,“師父,您認識鐵匠嗎?”


    何無心頓時冷下臉來,沉默了。


    “您認識,對嗎?”


    “誰告訴你的。”


    “我在祭神山洞發現的……”


    “我知道你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我不是問你是誰告訴你有鐵匠這個人,我問的是,誰告訴你……”這次輪到他咬到舌頭,停了下來。


    “告訴我什麽?告訴我他是我的親生父親,是嗎?”他撐著額頭,問道,“您早就知道,為什麽不告訴我?”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我不應該知道嗎?”


    “不應該!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現在你得知了親爹的消息就想拋棄我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但是他是我的生父,他的事我不該知道嗎?我隻是想知道既然他生下我,為什麽又要拋棄我,他究竟為什麽這麽做,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這過分嗎?師父,您認識他對不對,為什麽這麽多年不告訴我真相?”


    “那是……因為……”何無心緊緊皺著眉頭像是回憶起一個痛苦的過去,半晌說道:“那是因為那都是過去的事兒了,又何必要說呢。”


    “好,你不說,我自己查。”


    “站住,你去哪裏查?”


    “回懷安村,那時候的我太小,現在去,說不定能發現什麽。”


    “不許去!”何無心沉吟片刻歎道,“罷了,你坐下,我告訴你就是。”他緊緊皺著眉頭,仿佛不願意回憶起過去吧事,有仿佛是時隔太久,想不起來。


    “你的父親,也就是鐵匠,他是個世間少有的天才,器械機關、奇門遁甲,無所不精,隻是有一條,他所有的熱情都交付給他的那些機關器械,對人便總是格外冷淡,也隻有我這個同鄉偶爾能同他聊上幾句。”


    “那我母親呢?”


    “你母親金玲,是個心思單純的人,單純的人總是執著,所以他對你爹,很執著。”


    “然後呢,既然是神女有心襄王無意,他們又是如何走到一起的?”


    “你聽誰說是神女有心,襄王無意,嫁娶之事豈能強求。”


    “不是你說的嗎,他對人沒什麽興趣。”


    “是,雖然你爹性情冷淡,但你娘卻熱情似火,便是一塊千年寒鐵,也能被她融化,所以他們終於終成眷屬,走到一起。”


    “那他為什麽又走了?”


    “這我不知道,當時我身在平湖老家,忽然有一日接到你母親來信,讓我速去懷安村與他們匯合,去了就隻看到你一個人躺在床上奄奄一息,連哭都哭不出聲兒來,我便抱著你回到了無憂閣。”


    “就這樣?”


    “就這樣。”何無心點點頭。


    項白又站起來。


    “你去哪?”


    “我要去懷安村。”


    “你瘋了,事情都過去那麽久了,那村子還有沒有都不知道,再說都是過去的事兒了,你何必死揪著不放?”何無心光著腳追出去。


    胡小酒一直藏在門口偷聽,忽然看到項白衝出來嚇了一跳,緊接著就看到何無心也追出來,看看他們,尷尬地打個招呼:“你們要幹嘛?”


    項白一低頭,悶聲回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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