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後山,歪脖兒崖。


    歪脖兒崖之所以叫歪脖兒崖是因為這麵山崖格外陡峭,就像一根歪著的脖子,崖頂還有一棵歪脖樹,所以叫做歪脖兒崖。


    屠大娘慢慢睜開眼睛,打量著綁匪的背影,心下有些遲疑:“七兒啊,是你嗎?”


    綁匪蒙著臉沒做聲。


    屠大娘眯著眼睛打量他一會兒:“真是你啊?你把臉轉過來行不行?”


    綁匪沒理她。


    “你不搭腔,你不搭腔我也能認出你來,我認識你的背影,你和秋山一天到晚在我們家門口進進出出這麽些年,大娘耳不聾眼不花,不會認錯人的……可是,你這是為啥呀!”


    他這才轉過身來麵對著屠大娘說道:“這是我和他的個人恩怨,與別人無關。”


    “個人恩怨?他欺負你了?”屠大娘忽然回過神來,激動地說道,“那小子到底幹了啥傷天害理的事兒啊?你,你告訴大娘,你說!我,我拿笤帚疙瘩抽死他,我抽死他!”她奮力地掙紮著,可以手腳都被綁著,她看看小七又說道,“可是,不管他做了什麽事兒,你也該給他個機會是不是,你們不是好兄弟嗎?昂,算大娘求求你,給他一個機會,行不行,行不行啊!”


    他終於忍不住說道:“大娘,這沒你的事兒,你就別說了。”


    “那你告訴大娘,他到底幹啥了,大娘知道你是好孩子,不是把你逼急了,你做不出這樣的事兒!”屠大娘不禁紅了眼眶,“他是殺人了,還是……還是犯法了,甭管是啥,要是他果真做了對不起你的事兒,他果真做了不能挽回的事兒,你……大娘把自己這條老命賠給你行不行?七兒啊……嗚嗚嗚!”


    他深吸一口氣,從衣角上撕下一塊碎布,塞進屠大娘嘴裏,又把她挪到大樹底下,讓她靠坐在樹上。


    “大娘,山哥沒做什麽對不起我的事兒,是我對不起他,您放心我不會傷害你,您就在這兒坐會兒,七兒知道您的腰不好,靠著點兒東西得勁兒,您就堅持一會兒,等山哥來了,這事兒就算過去了。”他又普通跪下,衝著屠大娘磕了三個響頭,說道,“大娘,七兒對不住您,要讓您失望了。”說罷又撕下一塊布條,把她的眼睛蒙上,“您別怕,這是為了您好。”


    “嗚嗚!嗚嗚!……”


    他對屠大娘的掙紮置若罔聞,肅穆地望著遠方。


    日頭漸漸西斜,終於在山腳下,出現了三個黑點。


    他歎了一口氣,該來的總會來。


    魏秋山看著小七,沉重地說道:“小七,我知道是你,把蒙麵摘下來吧。”


    小七微微歎口氣,摘下蒙麵。


    “為什麽會是你?”


    他反而像是輕鬆了,笑了笑說道:“是啊,為什麽偏偏是我。”


    “你是沙鷗的人?”項白問道。


    他點點頭。


    “所以,小酒猜的不錯,就是你們的人殺了藺實,又怕魏秋山追查,這才不得已要讓你出手,可惜,你潛伏了那麽久,一朝前功盡棄。”


    這下他真的笑了,笑的愁雲慘淡:“你過獎了,我沒有你們想象的那麽重要。”


    “哦?不會吧。”項白說道。


    “是真的。”他又歎了口氣說道,“我這是一步錯步步錯,一言難盡啊。”


    “什麽意思?”


    小七笑道:“我知道,你們一直很好奇沙鷗的事,今天就給你們一個機會,想知道什麽就問吧,隻要我知道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反正你們也不可能活著走下這個山頭。”


    “真的?”


    “絕無虛言。”


    “那好,沙鷗的首領是誰?”


    小七搖搖頭:“我不知道。”


    “是那個紫色衣服戴著沙鷗耳墜的女人嗎?”胡小酒問。


    “你見到她了?”


    “她是嗎?”


    小七搖搖頭:“起初我也曾經認為是她,但並不是,她上麵還有一個人,我隻知道她與首領的關係很密切,別的就不知道了。”


    胡小酒又問:“是個男人嗎?”


    “我不知道。”閆小七說道。


    “那麽你們沙鷗的目的是什麽?”項白問道,“你們收集那麽多信息總會有你們自己的原因吧?”


    “哼。”他輕輕一笑說道,“看來我是把話說大了,我還是回答不了你的問題,因為沒有人告訴我,我所做的這些是為了什麽。”


    項白蹙眉:“那他們是如何跟你取得聯絡的?信鴿嗎?”


    “是。”


    “為什麽你在六扇門那麽久,都沒人發現過?”


    他忽然笑了,笑的前仰後合:“說起來你們恐怕不信,因為我從來都不知道我是沙鷗。”他又感慨地搖搖頭,“我是真傻啊!”


    “什麽?”


    “這就是說來話長的地方了。”他苦笑道,“我從前也不是沙鷗,隻因有一日喝多了酒,遇到那個女人……”


    “那個女人是?”


    “她就是沙鷗。她向我打聽六扇門的事兒,我沒在意就說了,她便給了我一錠銀子作為答謝,我才回過神來,知道她別有目的。”


    “你為什麽不把她拿下?”魏秋山問道。


    閆小七苦笑:“山哥,你知道的,我不是你,隻有那點兒微薄的俸祿,再加上那段時間我娘得了眼病,治病是需要錢的,況且她打聽的不過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譬如總捕的夫人與小妾,咱們從前私下裏也是常說的。”


    “後來呢?”


    “後來她就經常向我打聽,各種各樣的小事,都是無關緊要的,但每次都會給我銀子。”


    “所以,等你想回頭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項白冷冷地說道。


    “是。再後來她便很少與我見麵,隻是偶爾用信鴿聯係,但他們很謹慎都是夜裏聯絡。”


    “夜行的鴿子?”


    “是,夜行的鴿子,是專門被人訓練過的。”


    “難怪。”


    “可是他們都讓你做什麽呢?”胡小酒忽然想到什麽問道,“藺實不會是你殺的吧?”


    “不是,我隻是個銅牌子,那是鐵牌子的事。”


    “銅牌子,鐵牌子……”項白凜然一驚,“是蓮花紋的牌子?”


    “你怎麽知道?”


    “鐵匠是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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