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秋山他們剛回到六扇門,閆小七便迎上來。他因先前受了傷,頭上包著繃帶,又奔走了多半天,頭上的汗把繃帶都浸濕了。


    “有消息了?”魏秋山問道。


    “原本以為有信兒了,去了才知道抓錯了人,就是個尋常走江湖賣藝的。”閆小七歎口氣道,“頭兒,讓我說,那連三妹不是死了吧?除了死人,讓人埋在土裏,誰能憋在一個地方一動不動,還能不被咱們找著?”


    魏秋山無奈地笑了笑:“死了還好了,起碼不會到處跑,不過話說回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就算她真死了,你也得給我找著屍體。”


    “得嘞,您放心吧,我這不是找著呢嗎。”閆小七剛要走忽然想起什麽說道,“對了,頭兒,方才那照雪姑娘來過,可惜了,”他嘿嘿一笑,“您沒在,不過給您帶來幾個桃兒,我給您擱桌子上了。”


    “啥,照雪來了?”魏秋山的眼睛瞬間亮了,抱著閆小七的肩膀問,“她來找我了?留下什麽話沒有?你咋不讓人叫我去呢?”


    “您可行行好,別晃蕩我了,我這腦袋瓜子要給您晃蕩下來了。”閆小七捂著腦門說道。


    魏秋山這才撒開手,期待地看著他:“說,說啥了?”


    閆小七下意識地看了項白和胡小酒一眼,眼睛裏全是無奈,說道:“哎呦,也沒說啥,就是說來瞧瞧她好姐妹紅袖的屍體,我一想瞅著您的麵子我也不能攔著不是,我就做主帶她去看了一眼。”


    “你怎麽能這麽辦呢?”魏秋山忽然發火,“照雪那麽賢淑的姑娘,怎麽能看這麽血腥這麽可怕的場麵呢?何況我又不在,你嚇著她怎麽辦!”


    胡小酒不覺看看項白,發現項白剛好也看著自己,兩個人的眼睛裏都是同樣的信息:照雪可沒那麽脆弱。


    閆小七讓魏秋山突如其來的怒火吼得整個人都傻了,反應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沒有啊,頭兒,人家照雪就沒帶怕的,就看了一眼就走了。”


    “你咋知道她不怕呢,她可能很害怕但是不好意思表現出來呢?她是個那麽含蓄的姑娘,會告訴你她很害怕嗎?”


    閆小七張張嘴,半天沒想出還能說點兒什麽,隻好說道:“得,您說啥就是啥,那下回她再來,我不聽她的就是了。”


    “不聽她的,不聽她的你聽誰的?那保不齊就是你嫂子了!”


    “我聽您的還不成嗎?頭兒,我錯了行不行,下回在碰見這種事兒,我保準叫您回來,天涯海角我也叫您回來,這樣總行了吧?”閆小七作著揖告饒。


    魏秋山這才滿意說道:“這還差不多,行了,你歇著吧,城門上派人盯緊就成了。”


    閆小七腰杆一挺:“這還用您說,得,那我回去了。”


    胡小酒看看魏秋山,又看看項白,然後微微抬起頭,仰望著那湛藍的四角的天,歎息一聲:“本仙姑覺得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什麽沒有那麽簡單?”項白看著她。


    魏秋山更不客氣:“你是不是對簡單這個詞有什麽誤會,現在的情況原本也不簡單。”


    胡小酒撅撅嘴,沒理他們,一言不發頭跑去停屍間,“呼啦”掀開連三妹的停屍布。


    “你看什麽?”項白注視著她,他忽然有點兒懷疑,難不成她連死人的心思也能讀懂?


    卻見胡小酒忽然從她的布袋裏掏出畫,眼睛在屍體和畫上飄來飄去。


    忽然大叫一聲:“錯了!錯了!”


    “什麽錯了?”魏秋山不解?


    項白也接過畫,仔細地端詳,可是這種畫多為寫意之作,重其神而不重其形,說白了,要不是題詩上寫著“贈紅袖”三個字,那麽這麽一幅畫完全可以轉手贈給任何一個喜歡身著紅衣的女子,他實在看不出這畫裏還能有什麽玄機,為什麽胡小酒一口咬定有地方錯了。


    “你們看!”她指著畫中女子的頸邊根部,“你們看,畫裏這個人脖子這個地方有一顆朱砂痣,可是屍體上根本沒有啊!”


    “這個……”魏秋山看了又看,“會不會是畫畫的人不小心甩的墨點?”


    “怎麽可能啦!”胡小酒急迫地說道,“贈紅袖嘛,就這麽一幅畫怎麽知道是畫的她本人,當然要畫出她的特點啦!我剛看到這幅畫的時候就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這根本就不是紅袖的屍體啊!”


    “這……”魏秋山從項白手中奪過畫,看了一遍又一遍,好像不能相信眼前的一切,“這不是紅袖能是誰?”


    詭異的沉默。


    片刻,項白緩緩開口吐出三個字:“連三妹。”


    “連三妹……”魏秋山依然無法相信。


    “這是連三妹的屍體,死的是連三妹。”


    小酒忽然把畫扔在地上,大罵一聲:“騙子!”


    引得項白和魏秋山都一臉詫異地看著她。


    “那個大騙子!”她跺著腳罵道,“她明明就沒死!還騙我們!最可惡她還扮鬼臉嚇我!差點給我破了相!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絕不會放過她!”


    “呃,她應該不是故意要騙你。”項白說道。


    “什麽不是故意,難道她不小心嗎?不小心會提前一個多月就偽造恐嚇信嘛!會這麽機關算盡嘛!你現在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不,不是,你誤會我。”項白連忙解釋,“我的意思是她之所以這麽做一定是有不得已而為之的理由。”


    這話讓胡小酒稍稍冷靜下來:“什麽理由?”


    項白卻攤攤手輕笑道:“這不是很顯然嗎?”臉上掠過一絲得意的神色。


    不料胡小酒卻很不給麵子,怒氣衝衝地說道:“不許賣關子!”


    “好的。你看,彭老大和連三妹應該是鐵匠的人,而紅袖是沙鷗的人,紅袖的任務是殺藺實,而彭連的任務,應該是殺紅袖。”


    魏秋山撓撓頭:“也就是說鐵匠和藺實是一夥的,他們是一丘之貉。”


    “有這個可能。”項白說道,“但無論如何,從現在的情況來看,紅袖如果殺死藺實自己也會身處險境。”


    “所以她不想殺藺實?”胡小酒順著他的話猜測道。


    “我是這麽猜的,否則她為什麽要殺掉彭連二人逃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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