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怎麽辦?”沙鷗問道。


    “怎麽辦,人人都知道田豐是我的人,還能怎麽辦?”


    “那就放著他的天機閣不管嗎?天機閣不是刑部也不是六扇門,那是陛下自己的地方。”


    “田豐……”睿王思慮片刻,“不管他,此人是小人心腸掀不起風浪,就算到了天機閣也不敢胡說。”


    “萬一呢?”


    “他不敢,他的妻兒老小還在外頭。”


    “那我們就這樣看著,什麽也不做?”


    “什麽也不做,就是什麽都做了,”睿王攏攏頭發,又提起筆,漫不經心地說道,“一個區區五品的戶部侍郎,何須我親自出手。”


    “是。”


    “對了,你說的那個無憂閣,還是要多留意一點兒,蠛蠓雖小,咬起人來也是很疼的。”


    “是。”


    睿王揮揮手,又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裏。


    胡小酒一覺睡醒,發現外麵的太陽已經很大了,打個哈欠,揉揉眼,隱隱覺得昨天還有什麽事沒有說,是什麽呢?


    她抓抓頭,翻著白眼兒與屋頂神交了一會兒,“想起來了!”骨碌翻下床,跑了出去。


    “白白!白白!”胡小酒邊跑邊喊,看到劉伯在院子裏掃落花,“劉伯,看到白白了嗎?”


    “剛才看見他往花園兒去了,不知道還在不在。”


    “知道啦!”


    “我瞧著寧大人來接你了,在快雪閣,你不去啊?”


    “啊,那麽早?”胡小酒皺皺眉頭說道,“讓他先跟心心玩一會吧。”說完就往花園去了。


    花園裏空蕩蕩的,沒有人,胡小酒圍著碧水潭轉了一圈,園子就那麽大,哪有人嘛,飛起一腳,一顆小石子落到水裏,“噗通”。


    “呼——呼——呼——”


    怎麽好像有奇怪的聲音,胡小酒又轉了一圈,才發現垂櫻底下的大青石上竟然有個人,睡得還挺香。


    這人不是有病吧,胡小酒歪著頭看了他一會兒,床不好睡嗎,幹嘛在這裏睡石頭?


    “喂!”


    “呼——呼——呼——”真的睡得夠踏實。


    “起床啦!”


    “……”


    “吃早飯啦!”


    “呼——呼——”還是沒有醒。


    “裝睡?無聊。”胡小酒輕輕地摘朵淺粉色小櫻花放在他鼻子尖尖上。


    項白抬起手把花撫到一邊,繼續睡。


    “喂,我知道你醒著,別裝了,你這樣不覺得涼嗎?”胡小酒鼓鼓腮幫子,狡黠地笑了,裝模作樣地左看看,右看看,“嘖嘖嘖,瞧著小模樣還挺端正的,既然你在睡覺,那有便宜不占白不占咯。”


    胡小酒撥開垂櫻簾,把臉湊過去:“我親你咯,真的親你咯,”她湊得越來越近,甚至能感覺到對方的呼吸,胡小酒咬咬嘴唇,自己倒是先緊張起來了。


    她轉轉眼珠,把手指按在他的嘴唇上,暖暖的,彈彈的,手感不錯嘛,臉上露出飽餐饜足的笑容。


    忽然,項白的眼睛睜開了。


    沒有聲音,琥珀色的瞳仁就那麽靜靜地看著她,胡小酒手一抖,一趔趄,差點從大青石上滾下去,還好項白反應敏捷,把她拉住了。


    “你怎麽都沒聲音的。”胡小酒抱怨。


    項白一盤腿坐起來:“我睡覺,睡覺能有什麽聲音?”又輕輕抬起下巴說道,“找我幹嘛?”


    “啊,昨天你不是要我向杜三娘打聽白水村的事嗎?”


    “嗯,她怎麽說?”


    胡小酒攤攤手:“我沒找到她,但是我去了馬家店找當時她找來給她爹看病的郎中,但是也沒有找到,因為鎮上的人說那個郎中死了。”


    “嗯?”項白有點兒懵,“不是,你為什麽……”


    “不要打斷我,我告訴你,我現在想起來,那個郎中姓黃,黃峰也姓黃,然後我昨天看到他想把你們埋在下麵,所以凶手就是他。”


    “嗯。”


    “咦,你怎麽好像不怎麽驚訝?”胡小酒有點不滿意,“你不覺得雖然我沒有找到杜三娘,卻想到去找當時那個郎中非常聰明嗎?”


    “嗯,聰明,但是……”


    胡小酒打斷他的話質問道:“那你怎麽都不誇獎我呢?”


    “聰明,聰明,你就為了說這個?”


    “是啊,這很重要啊!我今天睡醒才想起來,你記不記得野人大叔說那些黑衣人殺了白水村的人,其實他們不止殺了白水村的人,當時去到白水村的郎中也被他們滅口了,所以黃峰就是那個郎中的兒子,他就是為了給他爹報仇!”


    “嗯。”


    “嗯什麽的,你怎麽好像一點也不激動呢?”胡小酒抱怨道。


    “激動,你說的太對了!”項白說著又陷入了沉思,半晌問道,“但是,你為什麽不直接找杜三娘?”


    “我找了,她死了。”


    “死了?”項白顯得很驚訝。


    “你也覺得不可思議對不對,我也覺得,可是魏秋山說他是自己撞死的,不過我覺得呢,就算她是自己撞死的,這裏麵一定也藏著秘密。”胡小酒說了半天,發現項白隻是呆呆地坐著,好像根本沒聽見似的,頓時有點惱火,“我講話你聽到沒有?”


    “嗯,聽到了。”項白忽然說道,“你吃飯沒有,我有點兒餓了。”


    “沒有,你也沒吃嗎?”


    項白搖搖頭抱怨道:“劉伯怎麽回事兒,我不做飯他們就不吃了?”


    胡小酒看看他質問道:“你腿斷了又不是手斷了,你怎麽那麽早起來不做飯卻躲在這邊睡覺呢?”


    “哎,我是病人!我腿斷了!”


    “就是說嘛,那你也不需要用腳做飯呐。”


    “走,你給我走!”項白指著遠處,又躺在大青石上,“受夠了,我要再睡一會兒。”


    “哎呦,不要嘛,好餓哦!”胡小酒扯著他的手臂,誇張地祈求,“求求你,行行好,賞我口飯吧!”


    “唉,這倒黴催的!”項白邊歎息邊拄著拐站起來,“這日子沒發過了,沒法過了……”嘴上雖然抱怨,眼底卻藏著笑。


    胡小酒看著鍋裏香噴噴的肉包子,口水都要流出來,自從嚐過了項白的手藝,內心的敬佩之情愈發如同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她現在很後悔,當初寧柯要帶她走的時候她應該再掙紮一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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