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酒也上了,菜也上了,魏秋山一味隻討胡小酒開心,任憑她敞開了喝,兩個人菜沒吃幾口,酒就喝進去小半壇,眼見得胡小酒的眼神都恍惚了,魏秋山的舌頭也不靈便了。


    項白生怕光天化日的丟了人,按住酒壇子不許他們再喝,不料胡小酒猛地站起來說道:“是不是男人!我爹說,是男人就要喝酒,你看人家山山,你看山山!”她搖搖晃晃地拍拍魏秋山硬邦邦的胸脯,“純爺們!你再看看你……唉!”


    魏秋山已經什麽都不知道了,紅著臉傻笑,對胡小酒說:“小酒,我就知道你……你,你跟他們不一樣,你喜歡我,哈哈!”


    “對!”胡小酒高舉這酒杯,指著魏秋山說道,“你雖然傻,但是你心眼好……我就喜歡……就喜歡你心眼好!”


    “真的嗎,”魏秋山心花怒放,“來,走一個!”


    “走一個!”


    “項白,你也來,咱哥倆走一個!”


    “走什麽走,你還會走嗎?”項白話剛說完就被胡小酒捏住鼻子硬灌進去一大口,差點被活活嗆死,她還咯咯笑著起哄,“走一個!走一個!喝酒喝不夠,不如挨頓揍!”


    “揍”字剛說完,便聽到“哐啷”一聲巨響,聲音似乎是隔壁傳來的,原來珍食居隔壁就是天房賭坊,隻見一群打手正圍著一個人一通亂揍。


    魏秋山眨巴眨巴眼,就醒了一半,踉踉蹌蹌地走出去:“什……什麽事兒?光……光天化日,誰……耽誤你魏爺爺……喝酒!”話沒說完實在是暈得難受,便就著珍食居門口的台階坐下了。


    打手們見是六扇門的人,不覺手底下頓了頓。


    胡小酒也晃晃悠悠跟出來,抱著門口的柱子看熱鬧,忽然很驚喜似的指著躺在地上已經被打的半死不活的人說道:“咦!李東!怎麽這麽巧……你……你怎麽在這?哇,你傷的很嚴重哎!好可憐哦!”她說著用手指捅一捅李東的傷口。


    “啊!”李東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


    打手們見魏秋山隻是撐著頭坐在台階上,似乎也沒有要管閑事的樣子,便舉著棒子對胡小酒吆喝起來:“哎,沒事兒就滾!”


    俗話說酒壯慫人膽,胡小酒現在就是這樣,要放在平時她肯定不敢插手,即便是插手也不會用這麽直接的手段,可是現在她覺得自己有使不完的力氣,氣勢洶洶地對那大個頭打手喊道:“你很凶哎!有什麽了不起!小心你姑奶奶打你哦!”


    那大塊頭看著胡小酒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有點兒懵,又看看坐在台階上低著頭的魏秋山,雖然看不出什麽神情,但似乎散發著強大的殺氣,更可怕的是,魏秋山的身後,深藍色簾布底下露出一雙眼睛,目光極其犀利,仿佛深不可測。大個頭想了想,什麽都沒說,揮揮手帶著一眾打手回去了。


    胡小酒看著默默走開的打手們有點懵:“喂!這就走了?喂!”


    項白二話不說,一手抓著胡小酒,一手拎起地上半死不活的李東,又踢了一腳坐在台階上打瞌睡的魏秋山,魏秋山一個激靈站起來夢囈似的大吼一聲:“誰!想打架!來啊!”


    項白一臉冷漠:“打個屁,走了。”


    魏秋山撓撓頭:“昂,哦。”


    普賢寺的僧人剛給李東包紮好傷口,項白端著兩碗解酒湯走進來。


    隻見一邊是重傷的李東靜靜地躺在床上,另一邊是鼾聲如雷的魏秋山睡在地上,中間對著門的是胡小酒,眯著眼睛托著臉似醒非醒地咯咯傻笑,項白歎口氣,心想自己不知道上輩子做了什麽孽,在家要伺候著那老酒鬼,好不容易出來又要伺候些兩個小酒鬼,外帶一個重傷員,難不成他項白是個丫鬟命嗎?


    帶著滿腔的怨氣,項白把解酒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


    胡小酒動動眼皮看了一眼,露出貓兒似的得了便宜又賣乖的笑,迷迷糊糊地打趣道:“呀,小夥子還是很賢惠的嘛!”


    項白瞪她一眼沒說話,目光被香案讓供奉的牌位吸引了,“先父李成”看到這四個字項白微微一怔,轉身向書桌走去。


    胡小酒看著坐在桌前翻箱倒櫃的項白,悄無聲息地走過去,猛地一拍桌子:“為什麽不理我!”


    項白嚇了一跳,這才猛地抬起頭就對上胡小酒的醉臉,他忙伸頭去看李東,好在沒有驚醒,這才鬆了一口氣,壓著嗓子對胡小酒說道:“你搞什麽鬼?”


    她撐著桌子,對著項白的臉吹口氣,濃濃的酒氣,熏得項白不禁揮揮手,她皺皺鼻子說道:“你才是,鬼鬼祟祟,你搞什麽鬼?”


    項白懶得跟醉鬼計較低下頭繼續在抽屜裏翻找。


    “你這人怎麽總這樣子,都不理人的,你這樣很沒有禮貌哎。”胡小酒有點不高興,皺著眉頭走來走去。


    “你這麽吵,誰願意理你。”


    胡小酒幽怨地看他一眼:“嫌我吵……讓你嫌我吵……”胡小酒一邊嘀咕著一邊走來走去,忽然揪住項白的耳朵大叫一聲:“啊!”可是剛叫了一半就昏過去了。


    項白的手還保持著手刀的動作,活動活動手腕:“吵死了。”


    項白左手托著她的後腦勺,把她靠著博古架放好,忽然目光一滯,那是一摞舊經書,上麵沒有一絲灰塵,他把經書搬下來,便露出藏在後麵的皂囊,凡涉及機密要事皆以皂囊封之,李東隻是個普通的書生,哪裏來的皂囊?若他猜的不錯,這皂囊不是李東的,應該是他父親李成的。


    他拿出皂囊捏了捏,裏麵是空的,項白想了想,重新將皂囊放回原位。


    胡小酒一覺醒來覺得脖子酸痛,剛要睜眼,心裏咯噔一下,自己怎麽看不見了!又想揉揉脖子,發現自己的手腳都被捆住了,立刻反應過來自己是讓人給綁了,心裏反而平靜許多。


    可是無論她多麽努力想回憶,想來想去也隻回憶到自己按住項白灌他喝酒,又仿佛記得看到李東挨打,看來她被綁架是,自己喝斷片兒之後的事兒了。她掙紮了一下努力想坐起來,可是她整個人被捆的像個粽子,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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