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德廳前種著兩棵臘梅,竟然是紅粉雙色的花,一棵開的正旺,另一棵卻有些病殃殃的,都用紅繩圈著,似乎是剛挪過來,不許人亂踩,怕傷了根。


    勝子看到喊一聲:“阿元,這棵樹怎麽回事兒,實在不行換了它,瞧著就喪氣。”


    阿元道:“你說的容易,這可是兩色梅,全天底下沒幾棵,哪能說換就換,再說了新挪的樹總要緩一緩的。”


    項白看了一眼說道:“喲,這土這麽黑,可是上好的鬆枝土。”


    阿元道:“可不是,老爺寶貝這兩棵樹,專門命塞北商隊從雪嶺老林裏帶回來的土。”


    “成吧。”勝子對阿元說道,“好生養著,而今老爺忙著同粥會的事,趕這事兒過去了,這樹還是這帶死不活的模樣,可有你受的了。”


    “知道,知道了。”阿元說道。


    “同粥會是什麽?”魏秋山問道。


    “哦,是我們年年臘八都要辦的,二位也知道咱們漢京的規矩,正經的生意人,到了臘八這天,一年的生意就收工了,外地打工的夥計們也能夠回家過年了。我們賣糧的跟糧食最親,所以每到這一天都要把各個分號的掌櫃們請過來喝臘八粥,一來是給掌櫃們分紅,二來也是當家的感謝掌櫃們一年的辛苦,風雨同舟的意思。”


    “還有這個說法,可是既然年年都有,那以前怎麽不知道?”魏秋山問道。


    “他們年年辦同粥會,尚老爺卻未必年年過壽都大辦吧。”項白說道。


    魏秋山愣了愣抓抓頭笑道:“好像還真是。”又對勝子說,“既如此,也別再耽擱你了,我們隨便轉轉,善德廳我們自己去,你且忙去吧。”


    “這……”


    “不要緊,去吧。”


    “得嘞!”勝子剛要走又猶豫起來,“不過,有件事二位爺英雄蓋世興許不在乎,但小的還是多句嘴。”


    “什麽事,你說。”


    “就是二位爺若想轉轉不要緊,東南邊兒的翠微園不要去,還有我們大小姐的薔薇居最好也別去。”


    “笑話,你們姑娘的住處我們當然不去。”魏秋山不悅道,“我們豈是那種人嗎?”


    “哎呦!瞧您說的,勝子不是那意思,實在是……嗯……”


    項白看出勝子似有難言之隱,問道:“是有何不妥嗎?”


    “也沒什麽不妥,就是……就是我們家翠微園經常鬧鬼,勝子是怕二位爺晦氣這才多嘴說一句。”


    “聽他胡扯。”魏秋山拍拍項白的肩膀,“罷了,咱們還是走吧,省得在這裏讓人當賊來防。”魏秋山便要走。


    勝子立刻慌了神:“山爺,山爺息怒!勝子不會說話,勝子該死!可是,勝子真不是那個意思啊,山爺!”


    “不是那個意思?好,便是如你所說,你們翠微園鬧鬼,那你們大小姐又是怎麽回事,也鬧鬼?你們家老爺讓你們家大小姐住在鬧鬼的園子裏?”魏秋山不悅。


    “不是!我們大小姐那是……唉!我可真是說不清楚了。”勝子急的直抽自己嘴巴。


    “說不清楚,哼。”魏秋山冷笑。


    勝子糾結半晌,才咬咬牙說道:“山爺,項爺,勝子就實話實說了吧。”


    “早該如此。”魏秋山說道。


    “其實我們老爺向來都不愛招搖,這次辦大壽實是有個緣故的。”


    “什麽緣故?”


    “一來這是五十五的大壽確也值得好好操辦操辦,再來卻是因為我們家大小姐……”勝子提到大小姐不覺支支吾吾起來。


    “跟你們大小姐有什麽關係?”魏秋山問道。


    勝子沉吟片刻說道:“山爺,項爺,勝子可是瞧著您二位人好,這才敢說。”


    魏秋山“嗐”一聲,“明白,你姑且一說,我們姑且一聽,還能坑你不成。”


    勝子便猶豫道:“這事我本不該說,也輪不到我說,可是我們大小姐,原本挺好的一個人……中了邪了,我們老爺為此專門請了個仙姑來,給大小姐驅鬼,是那仙姑說的,借著壽誕或許可以給我們姑娘衝一衝。”


    “中邪?”


    正說著有人喊:“勝子!大掌櫃叫你呢!”


    “來了。”勝子應一聲,又對項白和魏秋山二人作個揖,“方才勝子不會說話得罪二位爺,您二位大人有大量,可千萬別怪罪小的。”


    “得,我們也不是揪著錯處不放的人,你且去吧。”魏秋山點點頭說道,勝子這才走了,又問項白,“鬧鬼,你信不信?”


    項白冷笑一下,沒做聲。


    兩個人一邊走著,魏秋山攛掇道:“哎,閑著也是閑著,咱們去翠微園瞧瞧?”


    “不去。”項白說道。


    “幹嘛呀,你不是最愛解謎斷案嗎?”


    項白還是搖搖頭,“我是喜歡斷案,不是喜歡捉鬼。”


    忽然不遠處掠過一個五顏六色的影子,項白腳下頓了一下,說道:“她怎麽在這兒?”


    “誰啊?”魏秋山循著項白目光所及的方向望過去,除了荒蕪的花園什麽都沒有。


    “我想起來點事兒,你先走,一會兒去找你。”說完就徑直走了。


    魏秋山莫名其妙被扔在半道上,心裏頭多少有點不忿,嘀咕道:“不去就不去,老子自己去,捉個鬼嚇死你小子。”


    繞過假山那人便不見了蹤跡,若是平常人,追到這裏也就追不下去了,可是項白不一樣,他相信燕過有痕,更何況是人,他看看青石小徑上新鮮的碎泥,堅定的向著前方追去。


    不多時終於看到那個五顏六色的身影,滿頭的麻花辮一晃一晃,似乎走的很著急。項白遠遠跟著她,隻見她走著走著放慢了腳步,又好像在尋找著什麽,忽然一低頭鑽進樹叢不見了。


    項白快步追過去,但還是晚了一步,他循著地上的腳印鑽進樹叢,這才發現原來樹叢後麵的圍牆上竟然有個洞,剛好通向尚府北麵的普賢寺。


    這普賢寺是尚家出錢修的寺廟,與尚府相鄰並不意外,隻是沒想到從尚府到普賢寺還能有這樣一條捷徑。且這小神婆又怎麽會這樣熟悉,好像熟門熟路似的。


    他剛想著跟過去一探究竟,忽然腳下踩著一個東西,項白撿起來才發現是個小巧的香囊,上麵繡著亭台樓閣和碧綠的湖水,做工很是精巧,旁邊還有一行小字“芳草萋萋鸚鵡洲”。


    正想著遠處已經飄來鑼鼓之聲,想來是同粥會就要開始了,左右也與他無關,他師父常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雖然有些躲懶的嫌疑卻也不無道理。


    想到這,項白轉身往天虹院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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