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那都是誤會,鄰裏鄉親的,再說了她也不容易,原來在尚家當個廚娘也賺不了多少錢,她男人花起錢來又大手大腳的,兒子還得念書,也攢不住,現在又讓人家攆出來了,誰也得過日子不是。”


    “您就住隔壁,他們家進進出出的能看見嗎?”


    “能。”王婆子點點頭。


    “今天也看見了?”


    “看見了,我編筐就對著門兒。大白天我在家,院子門兒都開著,再說他們家的門兒響聲兒大,我就算看不著也總能聽著。”


    “那你今兒都看見什麽了?”


    王婆子想了想說道:“我先是聽見他倆吵架。”


    “大約什麽時候?”


    “辰時初刻吧。”婆子見項白點點頭又繼續說道,“吵了沒多大會兒就聽見門‘咣當’一聲,朱三兒就出去了,後來不知道怎麽回事兒他又回來了,又吵了一陣兒。”


    “他回來又吵了一陣兒?”


    “是啊。”


    “出去了多久?”


    “不長時間,約莫也就剛走到巷子口就回來了。”


    “那個時候聽見林氏的聲音了嗎?”


    “聽見了,吵架哪能一個人兒吵。”


    “那朱三兒後來又出去過一次,是什麽時候?”


    “是林家嫂子跑出去以後了。”


    “那是什麽時候?”


    “也就過了有差不多一盞茶的功夫,就是他們吵完架過了一會兒,門又響了一聲兒,我就瞧見林家嫂子哭著跑出去了,又過了一會兒朱三兒也走了。”


    “那林氏是什麽時候回來的?”


    “那得差不多半個多時辰以後了,我看她回來了,想著朱三兒讓我幫忙勸勸,我就去找她,可是敲了半天門也沒開,後來我一看門沒鎖就推門進去了,這一進去她就已經死了。”


    “你去找她不是因為要一起編筐嗎?”


    “是,不過後來朱三兒出門兒的時候跟我說他老婆讓他氣跑了,等她回來讓我勸勸,權當是一回事兒唄。”


    項白聽罷又點點頭問:“那朱三是什麽時候回來的?”


    “他?他好像是後來才回來的。”王婆望著魏秋山身後的小七說道:“我與那位小官爺兒回來時才遇見他的。”


    一直站在一旁沒說話的六扇門巡捕小七說道:“是,屬下與王婆回來時剛好在巷子裏遇見朱三兒。”


    “好,多謝了。”


    王婆子走後魏秋山歎口氣,說道:“若這婆子沒說謊,那就隻能是林氏自殺了。”


    “可是她說謊了。”胡小酒說道。


    “什麽?你怎麽知道的?”


    “笑話,本仙姑會讀心術啊。那個王婆子每次提到林嫂的時候都會抿抿嘴唇,好像有點模棱兩可的樣子,尤其是提到林嫂從外麵回來的時候顯得格外心虛,八成沒說實話。”


    “那會不會其實人就是這婆子殺的?”魏秋山說道。


    “動機呢?”項白問。


    “朱三兒不是說她跟這林氏發生過爭執嗎?”


    “可是朱三兒也有問題。”


    “他又有什麽問題?”魏秋山疑惑道。


    “第一次是你們問他怎麽發現屍體的,他說不是他,然後莫名其妙就回憶起自己的時間線,可是根本就沒有人問他。”


    魏秋山有點不屑:“這叫什麽問題?他可能就是隨口一說。”


    “這是問題啊,他或許是隨口一說可是他也不像是說的實話,因為他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在往右邊看,這就說明他在說謊。”


    “往右看就是說謊?那你怎麽不說他斜眼兒呢?”


    “我會讀心術!”


    項白微微皺著眉頭,“還有什麽?”


    “還有就是你接下來說死者不是自殺而是謀殺,他顯得很驚訝!”


    魏秋山又笑了:“這又有什麽問題,難不成他應該表現的很淡定,那才是有問題吧。”


    “可是他有點太驚訝了,驚訝的有點過分,而且他在聽到這個消息的第一反應並不是驚訝而是慌張,他為什麽要慌張?最後,在問道他和他老婆的關係的時候,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鬆了一口氣甚至臉上露出笑容,說他沒有在家,這也不太正常吧?”


    “說白了你就是懷疑他唄。”


    胡小酒極其肯定地點點頭:“對。”


    “可是你沒有證據啊,再說他也沒時間那麽做,就算王婆子會說謊,小七總不會吧,他們是一起親眼看見朱三兒回來的。”


    閻小七點點頭,表示對魏秋山的肯定。


    事情似乎陷入了瓶頸,項白站起身,低著頭,來來回回地徘徊,魏秋山見毫無進展,便又派小七帶人出去探查,看看會不會有什麽新發現。


    不一會兒,小七回來,滿臉遺憾地搖搖頭。


    “這怎麽可能呢?如果是謀殺,那一定會有凶手,不管他是誰,總要想辦法逃出去吧。金刀巷出去就是朱雀大街,來來往往這麽多人,怎麽可能一個看見的都沒有!”


    “一個看見的都沒有?”項白說這話的時候正站在碾子旁邊,怔怔地出神。


    “是啊,你說奇怪不奇怪。”


    “除了巷子口的小叫花子,不過他也隻看見了朱三兒出去,別的都沒看見。”小七說道。


    項白微微一怔,而後笑了:“這就有趣了。”


    “什麽有趣,你發現什麽了?”魏秋山問道。


    項白卻隻是笑笑說道:“什麽都沒有就是什麽都有了。”說罷他又皺起眉頭陷入了沉思,“可是他是怎麽做到的呢?”


    “誰啊?”


    項白猛地抬起頭,而快步穿過人群走到院子的後牆根,魏秋山和胡小酒生怕錯過什麽,也跟上去。可是他什麽也不說,就隻是沿著牆壁一節一節地搜索。


    “這是什麽?”隻見他指間粘著一點藕色的細線,眉間藏著一絲疑惑。


    胡小酒伸長脖子看了看說道:“這就是線頭吧?”


    “為什麽會在牆頭上?”


    “有人翻過。”胡小酒不假思索地說道。


    他手一撐翻上牆頭,臉上的神情愈發疑惑,魏秋山見狀,雙腳一用力便穩穩地立在牆頭上。


    胡小酒也想爬上去,可是她夠不到,隻好站在下麵問:“你們發現什麽了?我也想看。”


    魏秋山回頭看了她一眼,卻沒有伸手,隻露出一個壞笑,而項白,甚至頭都沒有回一下。


    胡小酒翻個白眼,默默走到一邊去,她百無聊賴,又沒人搭理她,隻好四處瞎逛,逛得腿都酸了。魏秋山查無所獲已經放棄了,隻剩下項白依然站在牆頭上不下來,也沒人催他,以至於胡小酒已經開始懷疑,他會不會在牆上生出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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