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響起時,迪麗木拉提恰巧剛洗完澡,正在浴室裏對著鏡子擦拭自己的身體。


    浴室平頂處浴霸將米黃色的燈光垂直打在不斷升騰起的氤氳的水氣上,微微發亮。


    這宛若仙氣的水霧將迪麗木拉提那誘人的胴體層層包裹,使其忽隱忽現。


    聽到自己的手機鈴聲一想起,迪麗木拉提顧不得自己頭發上還殘留著水珠,便直接拿浴巾裹上跑了出來。


    因為知道她這個電話的人,除了爹娘,就是經紀人和嘉定娛樂公司裏幾個玩的要好的朋友了。


    對於長期一人在外打拚的迪麗木拉提,有個人找、說說話,是她最開心的事情了。


    加之剛剛洗了澡,頭發還沒全幹,她也就沒多看屏幕,直接滑開屏保接通了電話。


    …


    鄧宇航聽到了迪麗木拉提拿起手機不是問他是哪位,而是仿佛很熟的問他找她幹嘛!


    他心裏不禁一驚。


    接著,鄧宇航立馬挺胸抬頭並氣沉丹田,操著不那麽字正腔圓的播音說道:


    “您好,我是…”


    迪麗木拉提一聽這種音腔語調兒,看了一下手機屏幕上麵顯示的又是“未知號碼”,便立馬說道:


    “對不起!我不買車,也不買房,更不買保險!因為即使我給它們在心中留了地位,但每一樣還是很貴呀,所以拜拜嘍!”


    就在迪麗木拉提要按下掛斷鍵的時候,鄧宇航急忙地說道:


    “我不是推銷的,是江南節目組的,你先別掛!”


    他說這句話的語速與機關槍掃射相比絲毫不差,可驚奇的是迪麗木拉提竟然聽明白了大體意思。


    她停下了本要按掉的大拇指,又重新將手機貼回耳邊,疑惑地問道:


    “你說你是江南節目組的?”


    “嗯,我就是早上拍你的那個跟拍攝影師。”


    迪麗木拉提頓了會兒,回想了下早上的經過,很快就記起了鄧宇航的容貌,畢竟不是所有的攝影師都能入室就脫衣的。


    她臉頰不禁微紅,說道:


    “哦……原來是攝影大哥呀!不過,你是怎麽知道我的電話呢…”


    “哎,這個嘛,是你給我的!”


    “我給你的?!”


    “嗯,就是那張名片,你可能拿錯了吧!”


    聽完這話,迪麗木拉提將頭抬起望著賓館的天花板,雙眉微蹙,就連鼻尖也懊喪地拱起。


    她心裏想著:


    前幾天慶姐是把她的名片放在我包裏,叫我看到合理的時機就遞出去的,難道我放雜了!


    電話那頭的鄧宇航見迪麗木拉提沒有了回聲,趕忙說道:


    “不過胖迪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泄露出去的,我以我的人格擔保。”


    聽到鄧宇航這麽老土的發誓言語,迪麗木拉提不禁身體發顫,“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迪麗木拉提笑的時候,發絲上的露水也跟著身體的抖動落到她露出的雙肩上。


    附在她無暇肌膚上的潔白露滴就如同一個個微型放大鏡,將她的美麗毫無保留地擴大展現。


    假使粉絲們看到迪麗木拉提這幅楚楚動人的模樣,各大醫院血庫的血源空缺立馬能被補滿。


    然後她說道:


    “沒事啦,今天早上我就已經信任你了。因為我聽慶姐說過:曾經圈子裏有人被狂熱的私生飯跟蹤到家後強暴後,忍氣吞聲;最後精神抑鬱,不堪重負跳樓自殺的,而你卻沒有這樣做。”


    鄧宇航聽到迪麗木拉提口中的“爆料”時,不禁吃驚地張大了嘴巴。


    他不解且氣憤地反問道:


    “我當然不會這樣做,這是不符合我們員工守則的,更重要的是這是犯法的!為什麽不抱警去抓捕行惡之人呢,忍氣吞聲隻會讓那個人更加猖狂,騷擾不斷!”


    迪麗木拉提聽出了鄧宇航話語間的憤懣,歎了口氣,繼續說道:


    “難呀!慶姐跟我說這個例子就是為了讓我嚴加防範,假如你侵犯了我,我也不會報案的,最多就是內部處理。不僅是我,我們圈子裏的人都不會報案的,這是常識。”


    鄧宇航不禁沉默了。


    為了緩解被自己弄尷尬的氣氛兒,迪麗木拉提故意笑著說道:


    “不過我這個人就是馬大哈,啥事到我這都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的,總記不住事情。你看,我這名片不又拿錯了麽。”


    她的自嘲式玩笑並沒有讓鄧宇航緩解心頭那沉重的壓抑。


    他深吸了一口氣,說道:


    “胖迪,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就算很不幸有,也請你想想那些愛著你的親戚朋友和粉絲們!”


    這是鄧宇航現在能給予迪麗木拉提最好的慰藉。


    “嗯!謝謝你,我會的。”


    迪麗木拉提答到。


    鄧宇航本來還有話說,但一時間那些話都如痰卡喉,想咽咽不下兒,想吐吐不出。


    最後,他隻是在輕輕地吐出兩個字“再見”後便掛斷了電話。


    結束通話後,坐在床邊的鄧宇航臉上浮現出了些許的垂頭喪氣。


    他左手自然垂放在左腿的膝關節上,一手緊緊橫握著已經黑屏的手機。


    隨後,鄧宇航又後仰癱倒在床上,側過頭,透過窗外雙眼無神地望著城市夜景。


    他心中思緒湧動:


    世間是有正義;但是如果到了為了獲得正義,受害者要付出比施害者更加昂貴的代價時候,這種正義還能得到伸張麽!


    又或許說,不是正義自身想要遲到,而是這世間太多的規則欲望鐐銬束縛住了它的雙腳吧。


    這件事與鄧宇航原本毫無關聯的,他完全可以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他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娛樂圈新聞工作者,傾其一輩子可能也無法踏入這個無比光鮮亮麗的圈子一步。


    但他原來所對這個圈子所做的猜測和篤定被謝軍和迪麗木拉提口中的話語一次又一次地否定。


    一天內,美好的願景兩次無情地被破;這讓鄧宇航渾身難受。


    但他又無可奈何,隻能是緊閉著雙眼,深吸了一口氣;待將氣體緩緩從嘴中吐出後,拖著身子,走進了浴室。


    …


    話再說回迪麗木拉提那一頭。


    她在聽到鄧宇航的鼓勵時,心頭也是一暖:


    因為圈裏的人大多是提醒或警告她注意這類事件的發生,不然後果隻能自己獨吞;而鄧宇航,這位與她隻有一麵之緣的攝像大哥,卻告訴她要為了愛著自己的人好好活下去。


    放下手機後,迪麗木拉提迅速將身子擦幹,並套上睡衣;然後坐到床頭側著頭吹了半個小時的頭發兒,也就熄燈入睡了。


    可正在此時,一位身型狀碩,腳下生風的人影卻急匆匆地從她的門前閃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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