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十一年,四阿哥變成了寶親王,年底,高氏身邊的丫頭春鶯遇喜。


    乾隆皺著眉頭想了半天,才想起來原來這個春鶯就是後來的嘉妃金氏。


    金氏長得嬌小玲瓏,其實在寶珠看來,金氏長得比高氏好看多了,隻是高氏身上的柔弱幽怨的氣質,較之金氏那單純的溫和柔順,更得寶親王的歡心。


    乾隆早就忘了自己以前是多麽的喜愛這種病態美,現在,他看高氏萬分不順眼,成天這樣愁眉苦臉的,難道做朕的側福晉還委屈了你不成?一看就是個喪門星,怪不得既生不出孩子又是個短命的。


    對此事,高氏雖然心裏酸酸的,但還是有幾分喜意的。她自幼體弱,又兼之有宮寒之症,擁有自己的孩子的可能性已經基本沒有了。然而,她對寵愛這種東西並不放心,等自己年老色衰之後,誰知道她的爺還會不會記得她呢?


    女子,多是以色事人,色衰則愛弛。現在她扮嬌裝弱丈夫自然喜歡,可青春不再之後,自己再嬌再弱怕也隻能惹得他厭惡了吧。


    所以,得到一個孩子才是重中之重。


    她會選擇一些溫柔可人又身體健康的使女推薦給丈夫,既能把人攔霸在自己院裏,又能得到一個孩子,王爺還會因此讚自己賢良。


    寶珠雖然已經不在意丈夫的愛情,可是對孩子還是很有渴望的。平日裏看著大阿哥永璜和二阿哥永璉以及三格格的時候,乾隆都能清楚感受到她身上的母性。


    隻是,丈夫不來她的院子過夜,她怎麽可能擁有孩子呢?


    寶珠很是遺憾,有時候也會問乾隆,“容嬤嬤,你說我大概是不會擁有自己的孩子了吧?”


    乾隆一怔,便想起那個瘦弱而蒼白的孩子。


    其實,那孩子的麵容他早已記不起來了,當年那拉的死,他心底其實是有一絲愧疚的,但是一看到那個孩子,就會想起那時候自己莫名其妙做出的事情,他的存在似乎就是提醒自己曾經的荒唐,便不願再見到他,甚至聽到他的名字都不願。


    然而,那一年,他死去的消息傳來,他也有過恍惚,然而心底卻還是泛上了一絲輕鬆,那個時刻提醒自己曾經的荒唐的人,沒有了呀。原本隻是當他不存在,現在,他卻是真的不存在了。


    看來,他真不是個好父親,虧得他還總是在永琪他們麵前標榜自己的慈愛。然而現在怎麽都想不起來,自己和永d之間有什麽父子互動了,似乎,除了訓斥,便還是訓斥。


    寶珠見容嬤嬤不說話,神思也不知飄到了哪裏,便歎了口氣,還是自己沒用,又累得容嬤嬤為自己擔心難過了。


    乾隆醒過神來,看到寶珠黯然的麵容,心裏一痛,“側福晉莫急,子嗣之事還是要看緣法的,您福澤深厚,怎麽會沒有孩子?到時候,您一定是兒女雙全的。”而那個時候,朕也會在你身邊,和你一起守護那三個孩子,永d、五兒和永z,都要好好的,朕會把他們教導成最出色的孩子。


    至於金氏的這個孩子,乾隆撇撇嘴,本來寶珠就因為孩子的事情心情不好了,你還揣個包子刺激她,活該你生不下來!


    寶珠的心裏其實沒有乾隆想的那麽糾結,畢竟寶珠沒有乾隆那樣喜歡把事情無限製擴大的腦補功能,畢竟不是自己的孩子,寶珠也就羨慕那麽一下子也就是了。她可不是喜歡哀怨的人,要不然在烏拉那拉府就足夠把她哀怨死了。


    富察福晉一看高氏身邊的女人有了身孕,心裏雖然不樂意,卻還是很賢惠的跟王爺提了提,既然已經有了身子,是不是把金氏的身份變一變,不要再做使女了,提成格格吧。


    寶親王一聽,不錯,福晉賢惠不吃醋,便狠誇了一通,又扭頭到高氏院裏報喜去了。


    金氏聽得自己總算是有個名分了,也很高興,乖乖巧巧的謝了福晉、爺和高側福晉的恩典。然而前一晚高氏才跟她說過要求爺給她個身份,今早就有了這好事,金氏對高氏更是感激涕零,對富察氏的謝意不過是順帶的,完全沒想到其實高氏還尚未來得及跟王爺說起這事。


    而富察氏呢,此時早褪下了賢良淑德的麵具,眼神狠厲。


    原以為高氏體弱不能生,所以即使她受寵也威脅不到自己的地位,尤其是看在她總是阻攔著同為滿洲大族烏拉那拉家出身的側福晉承寵,便更是容忍了她很多,對她的所作所為也多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現在,她院裏的女人有了身子,其實也等於是她自己就要有孩子了。雖然那個女人出身卑微,可架不住高氏枕頭風厲害,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呀。


    “李嬤嬤,明兒個記得提醒我,她們請安之後,把格格蘇氏、柏氏和黃氏留下來。還有,爺又有子嗣,怎麽說也是件好事兒,你親自去庫房裏找找,好好賞賜了金氏。”富察氏拍著熟睡的永璜和永璉,笑得溫柔。


    高氏雖然不是嫡妻,但這個女人抱著寶親王幻想著他們夫妻(其實應該是夫妾吧)再加上一個孩子(直接把金氏的孩子當自己的了)的快樂日子,聽得四阿哥心動不已,怎麽聽怎麽覺得他們像是快樂一家人似的。


    然而,幻想終究還是會破滅的。沒多久,肚子還沒來得變大的金氏,驟然間,肚子就空了。


    高氏頓時懵了。


    然而,畢竟不是自己親生的,高氏也不可能如同小產的金氏一般心碎神傷,但還是在寶親王麵前哭得梨花帶雨,讓四阿哥心疼不已。然後,神情哀怨的訴說一下當初對這個孩子的期盼,訴說一下快樂一家人夢想的破滅對自己是多麽大的打擊。


    於是,一時激動的寶親王,居然吩咐下去,高側福晉一切用度比照福晉來。完全忘記了現在最痛苦最傷心的其實不該是高氏而是金氏。


    富察氏乍一聽得,險些咬碎了銀牙。然而深知丈夫性子的她便是咬碎了牙也得硬生生吞下去。


    不過,也算她有福氣,沒幾天就出了弘晝被雍正教訓要勤儉節約的事情。


    富察氏一看,機會可不就來了嗎?


    沒多久,大家就都知道了,寶親王嫡福晉富察氏是個簡樸的人,從不愛華衣美飾,吃穿用度也從不鋪排。相較而言,倒是側福晉高氏有些愛好奢靡了。


    高氏可沒覺得用度把嫡福晉壓下去是好事兒,隻在王爺麵前哭訴:“妾身得蒙王爺恩寵,然妾不敢與福晉比肩,又不忍辜負了王爺心意,隻取福晉用度中較簡樸之物,以為如此既可全了王爺心意,又可示妾對福晉的敬意。哪知卻突然傳出妾不自量力,處處用度皆勝過福晉的傳言,妾不懼流言,卻擔心福晉誤會了妾身,畢竟三人成虎,福晉雖大度賢良,可事情繁雜,萬一因此對妾有所疑慮,甚至對王爺有了微詞,妾身真是百死莫贖了。”


    寶親王一瞧,高氏雖然是用著福晉的用度,但確確實實用的是其中較次一些的,顯然是以示對嫡福晉尊重的意思。再想起似乎富察氏院子裏的擺設以及她的吃穿用度似乎是突然間就縮水不少,以前沒覺得如何,可如今高氏一說,自己再一想,怒火就蹭蹭蹭的冒了上來。


    當初對著富察氏說了讓高氏用度比照嫡福晉的時候,他心裏還是有些愧疚的,富察氏後來也很明理的體諒了高氏的“喪子之痛”,給高氏和金氏都添了不少的東西,甚至對高氏用度比照嫡福晉的要求也沒有露出妒恨的意思,他因此還對富察氏高看了好幾眼。哪裏曉得,這卻是個陽奉陰違的,居然就想憑這法子抹黑了高氏!


    於是,高氏眼眶含淚,嘴角帶笑的看著寶親王怒氣衝衝跨出自己的院落,朝著福晉的院落行去。


    然而,當寶親王挾風雷之勢衝進福晉院子後,卻沒有傳出高氏一心等待的怒罵摔砸的聲音。


    “王爺,妾身對王爺的心意難道王爺真的從未相信過嗎?妾身一心為著王爺好,卻沒想到等來的竟是王爺的誤解……”富察氏眼含熱淚,麵容慘白。


    寶親王的怒氣,對著女人的眼淚便去了一半,想起富察氏從前的周到賢惠,也覺得應該聽一聽她的解釋,便道:“爺就給你一個機會解釋,看你能說出什麽來?”


    富察氏噙著淚珠,道:“前些日子皇上教訓和親王的事情爺也是知道的,皇上喜歡勤儉,妾身想著,咱們平日裏勤儉一些,皇上心裏也會歡喜。隻是想著高妹妹才剛剛得了爺的恩典,此時若是又削減了也不好,何況高妹妹正是心碎神傷的時候,妾身對她也是心疼的。這才隻減了自己的份例,給高氏的並無減少。”


    寶親王一想,自己現在雖然最得皇父看重,但卻從來都不是他最寵愛的兒子,且皇父年紀也不是很大,誰知道以後會不會有什麽意外。


    這樣一想,便覺得富察氏的做法確實對自己有好處,說不定還真能得了皇父的心思,便散盡陰霾,親自扶起富察氏,對她很是大讚特讚了一番。


    富察氏趁機道:“府裏流言四散,的確是妾身的過錯,妾身實在是羞愧極了,隻是不知道高妹妹有沒有誤會了妾身,若是因此讓高妹妹心裏存了誤解,妾身可就真的不知該如何是好了。隻是高妹妹心中最重爺了,若是爺肯屈尊為妾身分說一二,想來高妹妹定然會體諒妾身的。”


    寶親王點了點頭,可不就是嘛。心情便好了起來。“你也莫要擔心,高氏聽到這流言的時候,可沒有小心眼,隻是擔心你聽到以後會誤解了她。如今你們兩個都一心先想著他人,便是想誤會也誤會不起來了。希望你們以後還如今日這般和睦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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