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禮是要黃昏的時候才開始的,而來幫紫怡穿衣準備的人一早便來了,紫怡隻須任由她們為她穿衣裝扮便好。


    紫怡數著自己的手指頭,暗笑道:“一回生二回熟,這都已經是第二次嫁人了,不知還會不會有第三次?那個時候可就成了專家了。”


    雖然是第二次,紫怡卻也沒能做到輕車熟路。從中午便將那一層層的禮服套在身上,壓的紫怡頭都要抬不起來,卻仍舊要保持個好姿勢,實在折磨人。還有那些繁瑣的儀式,真是比上次不知麻煩了多少倍。便算是有人在身邊提醒,紫怡也出了好些岔子。


    王後這種位置,果然還是從小便受過訓練的各國王姬之類的做比較好,讓一個普通的女子去做,委實折磨人。


    更要命的是第一天還不算完,這種折磨人的儀式要持續三天!


    第一天晚上,紫怡絕望的倒在睡榻上,想像著接下來的儀式還要有多麽麻煩,就覺得自己是上了賊船下不來,騎虎難下了。


    耳中聽到外麵的侍女呼喚:“大王”的聲音,紫怡又忽然一下子來了力氣,猛然跳起來將身上沉重的衣服甩脫,跑到宮門田辟疆正走過來,紫怡伸手一攔,道:“站住!”


    “嗯?”


    “要不你在這裏,我換地方;要不我在這裏,你換地方。二選一,早點選好,我要困死了,想早點休息。”紫怡說的理所應當。


    “你!”田辟疆莫名其妙。過慣了每日被美女圍繞恭維的日子,還沒有人這樣和他說過話


    “怎麽?”紫怡道:“我說的是地球話啊!很容易懂的。要是你覺得這裏好,我就換地方。就這麽定了。”紫怡說罷,看田辟疆沒有讓路地意思。側身便從他身邊擠了過去,正欲揚長而去。


    “停下!”田辟疆喝道。


    紫怡回頭,問道:“怎麽?諾大一個王宮,不會連一間多餘的屋子都沒有吧?”“你是寡人的王後!”


    紫怡嘲笑道:“哦?這樣?那你是不是應該稱呼我細君?然後我要叫你做大王?”紫怡冷淡地道:“你弄清楚了,我可從始至終都沒有答應嫁給你。是你把這件事情弄得一團糟的!晚上想找個暖被窩地你去找你那些別的美人啊?”說罷,紫怡冷笑一聲,將身上沉甸甸的飾物隨手一扯向後一扔,揚長而去“等等!鍾離春!”


    “你還想怎麽樣?”紫怡煩躁道。


    “你便在這裏休息吧,寡人去別的地方。”


    “倒還有些紳士風度。”


    田辟疆走了,紫怡命人關閉了宮門,將那些準備守夜的侍女統統打發走了,讓整個一個寢宮就剩下她一個人。


    人都走了,紫怡也慢慢心靜了下來。這樣做。到底值不值?紫怡自問,卻得不到答案。從前,她是很不喜歡那些為了愛情可以犧牲一切地女子的。可是現在,自己做的又是什麽?僅僅為了留下來幫孫臏。便嫁給一個自己從來沒有喜歡過的人?這樣的事情說出來。恐怕紫怡自己都不肯信,可是卻讓她做出來了。


    “現在的我。可真不是我了。”紫怡苦笑著撫摸上自己的臉龐。用藥草精心養護過以後,容貌又恢複到了剛剛變美麗時候的樣子,雖然說不上的絕色傾城,但也不差。“是這張臉害了我麽?”紫怡自問,若是從來沒有換顏,若一直都是原先那張醜陋地臉龐,也許便不會這樣了?無論如何,田辟疆這麽一個好色的家夥是不會容忍娶一個醜女做王後的吧?


    有些時候,任何一個決定造成地影響力都會貫穿一個人的一生。可是你做這個決定地時候卻無從判斷,到底這個決定造成地影響是不是你想要的。永遠也沒有辦法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麽,永遠也無法得知現在地一個看似無關緊要的決定,會不會給自己的命運帶來顛覆性的改變。


    紫怡伸手拔下頭上發簪,黑色的秀發便灑落在臥榻上,在燈光下閃爍著如同絲綢的光芒。也唯有這發,如同母親一般濃密黑亮的發,才能讓紫怡找尋回一點點原先的自己。現在穿著華服,容貌美麗的這個,真的是自己麽?紫怡都有些不敢確定。


    也許這是一場漫長的夢吧?紫怡忽然想起了現代的生活,她伸出手觸摸著虛空:“鏡子,為什麽你把我帶來了這裏,卻不肯再帶我回去?如果當初沒有進那家店,沒有到那個試衣間試衣服,是不是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了?起碼不會發生在我的身上?”


    紫怡黯然的歎了一口氣,收回了手,看著掌心上的紋路,她已經漸漸的無法把握自己的人生,無法掌握自己的前路,最終的結局,到底會怎樣?


    紫怡從身後扯過頭發,發端還綁著發纓,應該在新婚之夜由新婿親手解下的東西。紫怡用力一拽,發纓從頭發上落了下來。紫怡忍不住苦笑,都已經嫁過兩次人的她,卻注定仍舊隻能孤孤單單的一個人。這是她的原因麽?還是因為別的?紫怡實在弄不明白了。


    紫怡一直以為,新婚之夜起碼應該是很浪漫的吧?卻沒想到,上一次是嚴陣以待,這一次是孤枕難眠,每一次她感受到的,卻都不是愛情和浪漫。


    “我還真是點背啊!”紫怡撓撓頭,咧嘴想樂,卻覺得眼眶又熱乎乎的。她可不是愛掉淚珠子的人,怎麽這幾日卻總是動不動就想要掉眼淚的?紫怡用力揉揉眼睛,見那些淚揉回去,嘲笑道:“什麽時候也變得多愁善感了?”


    紫怡這一夜是無眠了,不過這一夜無眠的可不止紫怡一個人。還包括那個被紫怡趕去別的地方安寢的田辟疆,堂堂一國之君,新婚之夜卻被人從新房趕了出來,趕他的那個還就是自己娶的人,說出去誰信?想必也是鬱悶的緊。


    而這個時候,在將軍府中,卻也有兩個人鬱悶的睡不著。孫臏尚無身份,自然不能去觀禮,而去觀禮回來的禽滑,整個人一副失魂落魄宛如撞鬼的樣子,緊緊抓著淩雲劍不放手。


    可巧不巧的,這兩個都睡不著的人,便在將軍府中相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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