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所在自然是戒備森嚴,門外不時有兵衛巡視而過,紫怡咬著牙,扯下一條衣襟在肩膀上繞了兩繞,捆紮起來。將那柄劍塞給禽滑,禽滑欲拒絕,紫怡眼一瞪:“你拿著比我有用!”


    禽滑接過劍順手別在腰間,兩人看準兩撥兵衛巡視空隙,順著屋簷溜了下來,藏在窗戶後麵。紫怡用食指沾了些唾液,濕了窗戶紙,指端微微用力,將窗紙捅開,從那個小孔向裏觀望。


    寬闊的寢宮此時寂寥空曠,紫怡凝神去看,床鋪上躺著一人,露出半張麵孔,正是齊王,床前伏著一個,背對著窗戶看不到容貌,隻看到他脊背微微聳動,均勻的呼吸。


    紫怡回頭對在一旁觀望的禽滑點點頭,伸手將窗戶推開一條窄縫兒,禽滑已經側著身子鑽了進去,扶著窗戶讓紫怡也鑽進來。當兩人剛剛放下窗戶,下一波巡視之人正好經過,再差的一分,便要被發現了。


    兩人選的這裏是最偏僻的窗子,兩人動作又極輕,一點動靜也沒弄出來。紫怡探頭一看,屋內除了那兩人,再沒有旁人在場,心中稍稍寬慰,這樣就好弄多了。紫怡稍許鬆了口氣,便覺得肩頭傷口宛如針紮般疼痛,皺眉強忍,呼吸稍粗,那殿中伏案之人已經有所察覺,起身欲查看。


    禽滑縱身上前,便在電光火石之間已經將那人捂嘴製住,隨即紫怡聽得黑暗中禽滑一聲低呼:“大公子?”


    那人猶自不肯放棄,用力掙紮著發出“嗚嗚”的聲音。


    “大公子,我們是來幫忙的,是田忌將軍叫我們來的。”禽滑急忙交代道。


    那人猶自不信。掙紮著眼睛瞪的老大。紫怡上前一步,看清了那人地容貌。便是那日見過的那個繡花枕頭花心大蘿卜——田辟疆!


    田辟疆折騰不已,門外的兵士們已經有所察覺紫怡都聽到屋外走進地腳步聲。


    紫怡抬手就是一掌,幹淨利落敲在田辟疆的後頸上。他再不唆一句,當即軟綿綿地倒地了。聽得門外聲響,紫怡再不猶豫,伸手撤下田辟疆外衫,扯過禽滑便往他身上批。接著一推一指床榻,壓低聲音道:“爬邊兒上,裝睡覺!”


    禽滑一時尚且沒有明白紫怡用意,見她敲暈了田辟疆,怕她下手太重將人敲傷了,正自彎腰查看。


    紫怡見禽滑不動,更急了。她身形和田辟疆不同,若要假扮尚且需要道具時間,此刻哪裏來得及。用力便是一推禽滑,焦急之下出手沒個輕重,將自己肩頭的傷口更撕裂的深了。紫怡也顧不得那些。拖起暈過去的田辟疆便向陰暗處挪。禽滑也明白了紫怡的意思,乖乖走到臥榻旁邊。照著田辟疆地姿勢趴在一側裝睡覺。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探進來好幾顆腦袋。紫怡心中砰砰亂跳,不知這一下是否能瞞的過去。若是有一個細心的上前打量下榻前之人的容貌,一切就都泡湯了,便算是她能和禽滑逃的出去,恐怕也阻止不了王後。


    好在夜半時分,那些人巡視了半夜,也困倦了,隻看了一眼,見一切正常,便又退了出去,關好了門。


    紫怡長處一口氣,伸手到肩頭一抹,覺得熱乎乎的,綁在肩頭的布條早就被血浸透了。那大漢的巨斧雖然沒有傷到紫怡的筋脈,但是巨斧地鋒刃劃開了好長一道口子。紫怡若能靜養,不過幾天也能恢複了,可是這一夜又是緊張又是劇烈運動,傷口反倒比白日更重些。


    紫怡暗中踢了一腳田辟疆,都是這個家夥害的,讓她半夜還不得安寧,不趁著現在他什麽都不知道欺負他,以後可就沒機會了!怎麽著也得踢一腳找回來!


    “喂!你怎麽把大公子打暈了!”禽滑趁黑找尋著紫怡的藏身之地,壓低聲音道:“萬一傷了公子怎麽辦?”


    “哼!”紫怡冷哼一聲,拖著田辟疆那個累贅從暗處走了出來:“照你那個解釋,他也不信,反倒將兵士召了來,還不如一下子擊暈了,豈不省事兒?”紫怡說著將田辟疆死氣沉沉地胳膊往禽滑手裏一塞,跨步走向躺著不動的齊王。她也為齊王診過幾次脈,知道這個老色鬼五髒六腑地都虛弱地很,便如年久失修的水壩,堵了這頭那頭漏水,堵了那頭另一邊又垮塌,早就是一塊豆腐渣,一碰就碎。


    紫怡翻了翻齊王眼皮,見他瞳孔尚且有反應。掰開嘴唇看看,牙關閉合,咬地死緊。麵頰上有一絲淡淡黑氣,手腳冰冷僵硬。


    “如何?”禽滑急問。


    紫怡冷笑一聲,低聲答道:“虧那老婆子還算手下留情,沒對和自己過了許多年的丈夫下狠手,不過是些普通麻藥,曼陀羅草,沒有大礙。”


    “那,大王可醒的來?若是大王不醒,也沒法子啊!”


    紫怡繼續笑道:“有。”說罷正欲動手,忽然又停了,指了指昏迷的田辟疆道:“我們在這裏忙活,這小子還什麽都不知道,別等到他醒了,將來做了齊王,反將我們兩個當成刺客抓起來,一定要讓他看清楚。”


    禽滑無奈,啞著嗓子道:“你都把他打暈了,怎麽看?”


    紫怡做個手勢讓禽滑將田辟疆弄過來,用金針刺了他穴位,讓他便算是醒來也不能說話不能動,才取了幾案上一壺涼茶,揭開壺蓋,手一揚澆在田辟疆頭上。


    田辟疆眨巴了眨巴眼睛,但覺得後頸痛的很,眼前一片模糊,半天才清晰起來,想要動動手腳,卻發現都不聽使喚,看到兩個黑衣的人正站在父王臥榻之旁,欲出言呼救,沒想到舌頭也是麻痹的,根本不能出聲。


    紫怡可不管田辟疆怎樣,用力抬起齊王身體,對禽滑命令道:“幫忙!”


    便是禽滑平素智計頗多,可是對藥草性質可是一點不通,眼下也隻有指望紫怡這個神醫弟子,乖乖上前幫著紫怡扶住齊王身體。紫怡取出金針,就著屋外透進來的一絲熹微光芒,摸索著憑手感刺下幾針。實在看不清,關鍵部位紫怡沒敢下針,生怕失之毫厘差之千裏,真的將齊王紮死了。


    紫怡想要撬開齊王牙關,可是閉的太緊,光線不佳又不敢用利匹撬,隻得用手指用力摳。好不容易摳開,紫怡將手指伸進齊王咽喉,捅了捅他的嗓子。齊王條件反射便惡心,牙關又要閉上。紫怡用手指插在他牙間,齊王一用力,便咬在紫怡手指上。


    紫怡疼得渾身一抽搐,硬是沒撤出手指,又捅了一下齊王咽喉,齊王這下“哇——”一聲,吐了出來,他昏昏迷迷不知轉頭,髒汙都吐在紫怡身上。


    紫怡生怕一次吐不幹淨,又用手指再次碰觸會咽,直到齊王吐得沒了東西才抽回手指,此刻手指上已經是好幾個咬出的傷口,鮮血淋漓。“真倒黴!”紫怡暗中嘀咕一聲,狠狠的瞪了一眼田辟疆。


    屋內這麽鬧騰,屋外看守之人自然聽到了,紫怡聽得門再次被推開,已經來不及避開,隻能起身躲在帷幔之後。躲之前紫怡尚且不忘快手拔出插在田辟疆身上,原先製止他行動說話的的金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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