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陛下, 晏將軍,是晏將軍。”


    這次符叢立了那麽大的戰功回來,除了明珠公主在城門外等著,周王和兩位皇子也早早就派人守在城門外了, 等對方進城後, 就即刻進宮稟報。


    宴席也準備好了, 凡是叫的上名號的大臣也都坐在太和殿中,每個人臉上都喜氣洋洋的,那可是明國, 他們大周居然打下了明國的大半壁江山,現在對方蜷縮在彈丸之地, 估計用不了多久, 明這個國家, 就會徹底消失在曆史的長河中。


    這才過了多久, 大半年以前, 他們還在為因為晏褚錯失的十座城池而惋惜, 現在符將軍就把因對方而割讓的城池加倍要了回來, 真是英雄年少, 大周之福啊。


    隻是這笑容持續了也沒多久, 突然跑進來的小太監就讓原本宮殿內的寒暄聲, 私語聲戛然而止,所有人, 包括周王、周王後, 以及兩位皇子, 紛紛用莫名的眼神看著他,什麽晏將軍?晏褚不是還在晏府帶著嗎?


    “領兵回來的,不是駙馬,是晏將軍。”


    小太監明白是自己沒說明白,趕緊平息了一下起伏的語氣重新敘述到,原本安靜下來的太和殿,一下子炸開了鍋。


    “怎麽可能?”


    太子是第一個不相信站起來的人,“晏褚明明還在晏府裏待著,而且他一個手腳筋都斷過的廢人,能正常行走就已經是上天恩賜了,怎麽可能會跑去邊關,駙馬呢,駙馬現在在哪裏?”


    他的麵色有些難看,當初指使人廢了晏褚的人是他,隻是那件事他做的天衣無縫,加上被他收買的那個人也死了,晏褚應該不知道是他幹的。


    可怕就怕在經過之前那樁事,晏褚把他們這些人都恨上了,這次他能悄無聲息的跑去邊關,並且在傳回來的信件中沒有一封透露出這一點,恐怕現在軍隊基本已經在晏褚的控製中了。


    那個符叢還真是廢物,虧得小妹那麽其中他信任他,結果現在不聲不響就把到手的軍權重新還到了晏褚的手裏,豈不是天要亡他大周。


    周太子的額頭一陣虛汗,不過他當機立斷,立刻轉身朝周王拱手。


    “父皇,趁現在晏褚還沒進皇城,趕緊派禁衛軍將晏家的女眷全都抓起來,那晏褚,恐怕是要反了。”


    “怎麽可能,晏褚那孩子忠心耿耿,為何要反我大周?”


    周王起先是被晏褚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得勝回朝的軍隊中驚了一些,接著就聽到了兒子大膽的猜測,他當即想也不想就說道,隻是他自己也發現了,他在說這番話時,底氣變得有些不是那麽足。


    為什麽晏褚要悄悄離開國都,為什麽一次次送往國都的捷報中都沒有提到他的存在,最重要的一點,符叢在哪兒,他到底怎麽樣了。


    即便溫和和周王,也無法解釋這些問題,他心中其實隱隱也有了一個猜測,晏褚怕是,真的好反了。


    周王有些心涼,他想著一年前的那天,那個孩子剛剛被押送回京的時候,他說自己是被冤枉的,晏家滿門忠烈,不會背叛周國。


    而那時候因為證據確鑿,他沒有相信他,那些百姓更是將那條長街圍得水泄不通,所有人都拿著東西往囚車方向扔去,因為在那些人看來,晏褚是叛國害死自己的同胞,更讓周國割讓了十座城池的罪魁禍首。


    那些東西裏有些是臭雞蛋和爛菜葉,也有一些是尖利的石頭,那些東西,割破了他的皮肉,也割破了他的心。


    周王一瞬間覺得,如果他真的反了,或許是被整個大周逼反的。


    他有些愧疚,不過這已經是他這個不成功的帝王能做到的極限了,周王並不願意將祖宗的基業拱手讓於他人,在想清楚之後,他趕緊喚來禁衛軍的人。


    “來人,趕緊去晏府將晏老夫人以及晏三夫人請進來,還有晏家的其他女眷,包括那些已經歸家的,全都請進宮來。”


    “記住是請。”


    周王心裏還是存有一絲僥幸,因此對著自己派去的人,強調了把人帶進宮的方式。


    在禁衛軍離開後,除了太子和二皇子的私語聲,諾大的宮殿內基本上就聽不到什麽響動聲,包括呼吸的重一些的聲音也沒有。


    所有人都如同周王一般想到了發生在一年前的那樁事。


    那時候雖然洗清了晏褚身上關於叛國的罪過,但是所有人依舊不理解他為什麽要在沒有和陛下匯報過的情況下攻打明國。


    兩國開戰不是一件小事,必須要做好充足的準備工作,首先朝堂之上得討論一番,其次各部得盤算一下軍餉,糧草是不是能夠供應的上,可是晏褚為了他口中所謂的先機,不聲不響就帶著晏家軍打上去了,這讓朝中的一些老臣都很不滿意。


    他們將那陣亡的三萬將士以及割讓的十座城池都算在了晏褚的身上,因此即便對方沒有叛國,他也要時不時忍受旁人的指指點點以及背後的斥責。


    現在晏褚用自己的方式,光明正大的在他們所有人臉上打了重重的幾個巴掌。


    他晏褚不是打不下明國的土地,而是因為他們這群自認為聰明的蠢貨,不僅將周國開疆擴土的時間整整拖延了一年,還讓一個忠臣猛將對大周死了心,有要改朝換代的架勢。


    *****


    “晏褚。”


    周明珠微微提著裙擺,氣喘籲籲的從城牆上跑下來,身後緊緊跟著一群小宮女。


    今天的她做了出嫁婦人的打扮,瀑布般的長發盤了個高髻在腦後,精致的發簪,嬌豔的牡丹,襯的她如同一朵人間富貴花。


    周明珠往日都是一副溫柔嫻雅的打扮,今天是因為要迎接她得勝歸來的夫君,這才選擇了如此華麗的公主正裝,也是為了讓對方知曉她的身份,切莫因為打了勝仗,就能爬到她頭上去了。


    因為跑得有些急促,周明珠的臉頰兩坨飛霞,她停在了晏褚騎著的黑馬前,高高仰著頭,看著他的眼神中幾絲思念,又有幾絲糾結。


    “這些日子裏我時常讓人送東西去你府上,你也沒傳回什麽口信,我以為......原來去你去了邊關。”


    周明珠的眼底帶著盈盈笑意:“真好,能看到你恢複成這個樣子。”


    “要是你能早一些......我們也不會變成今天這樣。”這句話她說的很輕,格外落寞,估計除了靠她最近的幾個宮女,和耳力較好的一些武將,都聽不見她說了什麽。


    苟雄騎馬走在晏褚的邊上,他記得明珠公主,當初對方是被指婚給小將軍的,隻是因為符叢那奸賊,明珠公主又被改指給他。


    本來青梅竹馬多好一段佳緣,全給毀了。


    苟雄對於明珠公主這樣的女眷沒有什麽惡意,這個時代王朝的吞並是很尋常的,通常一個國家攻打下了一個國家,並不會將那個國家的皇族全都處死,而是會選擇給他們賜一個沒有實權的爵位,在皇城裏圈一塊地,將他們圈養終身。


    而新王迎娶舊皇室的公主郡主為妃也是佳話,向世人表達新王豁達的胸襟,因此如果周明珠沒有嫁給符叢的話,她和晏褚也還是有機會的,可現在她已經嫁人了,周國不同於薑國,對女子禮教的束縛還是比較大的。


    苟雄歎了歎氣,對這個明珠公主還是比較可惜的。


    “將軍,不好了,皇宮裏來了一群人,說是將軍你謀逆,要抓了老夫人還有夫人小姐們治罪,府裏的侍衛攔著,都被宮裏的人活生生打死了,您快回去救救老夫人吧。”


    一個渾身帶血的家丁打扮的中年男子忽然衝到了隊伍中,撲在騎兵隊前朝著晏褚哭訴道。


    周圍圍觀的百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雖然帶他們大勝仗的將軍從符將軍換成了晏將軍,可是百姓不管那麽多,他們隻知道自己國家的疆土越來越大,他們將來遭受戰火的可能性就越低。


    在他們看來,這件事上晏褚似乎是功臣,而且對方現在才剛進城門,什麽也沒做,宮裏就說晏小將軍要造反,還把晏老夫人她們統統抓進宮,在老百姓看來,那就是晏小將軍的功勞太大,皇帝容不下他了。


    周明珠還沒來得及暗罵宮裏哪個蠢貨出的這個主意,晏褚已經一馬當先朝著晏家的方向衝過去了,這趟進京,身後跟他回來的幾萬精兵可都是心腹,現在城門大開,又看周王是這麽對待功臣的,當即也拿著刀劍,跟著小將軍衝了過去。


    圍觀的百姓如驚鳥四散,他們已經意識到了,不論是小將軍有心要反,還是陛下容不得這個忠臣,這大周的國都,怕是要血流成河了。


    聰明點的當即就跑回家了,把家人都聚起來,堵住門窗,打算靜靜的熬過這幾天。


    至於誰當皇帝,隻要能好好活著,對百姓而言又有什麽要緊的呢。


    要不是身邊的宮女護著她,周明珠早就被這忽然混亂起來的場麵給傷到了,不過在她們正打算離開的時候,一支小隊伍將她們團團圍住。


    現在局勢未定,她是周國的公主,自然也是現成的籌碼。


    此時晏府的大門緊閉,隻能聽到裏麵時不時傳來的打鬥聲以及女眷的哭喊聲,晏褚跪在晏家的祖祠前,對著外頭的響聲充耳不聞,晏老夫人和晏三夫人也是如此。


    “祖母最後一次問你,你是真的想好了?”晏老夫人情緒複雜的看著這個孫兒問道。


    “是。”他再一次鄭重的點了點頭,“我會娶周國的公主,將來我們的孩子會繼承這片江山,也不算辜負了先祖的遺訓。”


    晏老夫人也晏三夫人相視一眼,沒想到自己的孫子/兒子居然對周明珠那般情深義重,隻是對方已經是有夫之婦,孽緣,孽緣。


    “公主對我們晏家有恩,雖然她要嫁你就是再嫁之身,可是你既然決定娶她,就不能辜負她,這也是咱們晏家的祖訓,所以你真的想清楚了?”


    自從明珠公主嫁給那符叢後就和晏府沒什麽來往了,晏老夫人和晏三夫人也知道她處境為難,她們感念著對方曾經在周王麵前求情救了孫子/兒子一命,這份恩情是怎麽也不會忘的。


    晏褚點點頭,他自然不會因為周明礫被迫嫁給薑王而心存芥蒂,他又不是自己曾經穿過的那些渣男。


    看著孫子/兒子篤定的模樣,晏老夫人和晏三夫人無話可說,看著他朝晏家的先祖重重的磕了三個頭,提著劍離開。


    在他出門後,本來還在那一個個比誰嗓門高,誰叫的好聽的禁衛軍以及晏褚的親兵都停下了裝模作樣的演戲聲,直勾勾的看著他。


    晏褚站在高高的台階上,將手中冒著寒光的寶劍高舉過頭頂。


    “殺——”


    在場所有的將士全都跟著嘶吼起來,整個國都的地界仿佛都被他們的嗓門震的顫了幾顫。


    今天注定是一個不眠夜。


    *****


    “那邊,應該也開始了吧?”


    周明礫如同往常一樣,登上了薑國皇城中最高的那座樓台,眺望著周國的方向。


    她的手裏捏著一張信箋,那個人說他馬上要帶她回家。


    回家啊,就像做夢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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