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冷笑著說著,手裏佩刀揮舞得越發快。


    其上,崔三瞄著徐大,嘴角淺勾。


    緩緩的往上挪動。


    “給我上,”徐大喝著,帶著人往上衝,同時往另一側望去。


    眼見隱約有影晃動,他嘴角一撇,露出得意來。


    梁家軍外圍,很快有人發覺,忙大喝。


    “郎君,那邊也有,我們被圍了。”


    崔三驀地轉頭。


    “給我守住,”他聲疾色厲。


    徐大卻聽得心花怒放。


    如此的氣急敗壞,可不是崔家風範。


    看來他是黔驢技窮了。


    他帶著人往上衝得越發的急了。


    也就沒有留意,其後山下的水道邊,人影晃動,形如狸貓,無聲無息的入了山林。


    崔三帶著人衝破田都尉搭建的封鎖,以半圍剿的方式,向梁康靠去。


    田都尉初時還想阻截,但他人力不足,再想到山上已是無路,與其阻截,損耗自身,不如由得其上去,進而將其逼入絕路。


    緊跟著他的兵士很快退讓開來。


    崔三得以順利與梁康匯合。


    幾百人匯入大軍,就如溪流入海。


    崔三帶著人把梁康層層環入其中。


    徐大帶著人馬上來,正看到梁家軍調整陣型。


    他瞪著田都尉,氣得不知道該說什麽。


    田都尉上前,低聲說明情況。


    畢竟他手裏就幾千人,對上驍勇的,又幾欲護住梁康的上萬梁家軍,連一分勝算也沒有。


    徐大也在才剛才想到。


    聽得田都尉說完,他嗯了聲,示意其後大軍去追。


    田都尉往後退了半步,側眸覷著。


    火光在周圍閃著,徐大麵色沉沉,隻能瞧出心情不佳而已。


    其後,另有一隊背著水囊的兵士快速擴散開來,將因交戰升起的火種快速滅掉。


    這裏是山林,一旦讓火勢起來,他們這些留在山上的,怕是一個都活不下來。


    這也是當初田都尉成功困守住梁康,卻不敢放過燒林的原因。


    徐大帶著人往上逼近。


    崔三與梁康與其僵持著往上退。


    待退到與側翼潛來徐家軍略高的位置,梁家軍陣容忽的一變。


    最前排的盾牌手向後一推,手持長槍的兵士,在經過助跑之後,以勢不可擋的姿勢挺進。


    徐家軍裏,最前的盾牌手,急急上前,蹲地護住。


    半個呼吸不到,長槍便與盾牌發出激烈碰撞。


    盾牌劇烈搖晃著,帶著兵士往後倒去。


    梁家軍快速調整長槍角度,在徐家軍反擊之前,紮上最前排,同樣持著長槍兵士。


    初次交鋒便告捷。


    梁家軍頓時士氣大振。


    所有人皆高聲喝著,朝著兵器向徐家軍攻去。


    徐大低咒一聲,喝令眾人應敵。


    早在他話出口之前,徐家軍就已動作起來。


    待到他話音落下,兵士們已經準備好往前衝鋒了。


    兩軍再次交鋒。


    此番,梁家軍已退無可退,隻能拚死一搏。


    徐家軍則是勝利在望。


    隻要將這些人解決,便可以班師回朝,論功行賞了。


    兩軍各懷目的,目標卻很一致。


    火光、箭光、刀光,交錯著閃爍。


    就在兩方打得激烈之時,後方突然想起一陣震耳的呼喝,接著便是接連不斷的慘叫及金鐵交擊之聲。


    怎麽回事?


    徐大急急讓人打聽。


    來人很快回稟,其後有人包抄。


    且人數不少。


    徐大驀地轉頭。


    上風處,梁康緩步從人群之中走出,立在崔三身側。


    火光搖曳,為他白玉樣的麵容鍍上一層暖色。


    徐大用力磨牙。


    到此時,他要還不明白自己中計,那他就白活了。


    其後,廝殺震天,前麵震天廝殺。


    他被夾在其中,上無路,下午門。


    兩軍的廝殺一直持續了近一天。


    待到夜幕重又降臨,周小六操著卷了刃的佩刀砍掉田都尉腦袋。


    他舔了舔嘴角的鮮血,森冷的笑。


    徐大背靠大樹,周圍幾親信緊張的護著。


    梁康緩步走到近前,淡聲道:“你我兩家也算世交。”


    “我給你個臉麵,你自裁吧。”


    徐大冷冷的看著他,道:“我是親眼看著那箭射進去的,你怎滴還會活著?”


    說到這事,梁康麵色微變。


    那位護著他的船夫,直到送去別處之時,還昏迷著。


    現下也不知是生是死。


    “我數到三,你若不動手,就別怪我了,“他聲調冷冷的道。


    徐大輕喘了口氣,輕笑。


    “我跟你老子鬥了半輩子,沒想到最後栽到你手裏了。”


    梁康神色淡淡。


    他阿耶耿直得恨不能一根腸子通到底,跟他不相上下,有什麽可值得驕傲的。


    周小六撇嘴,“三個數可都到了,你要是慫了就說話。”


    徐大嗬嗬的笑。


    身為徐家人,便是身死,骨氣也不會丟。


    他橫起佩刀,搭上肩膀。


    “郎君,”親信們急急呼道。


    徐大望了眼他們,歉疚道:“是我之過,累你們命絕於此。”


    說完,他用力橫刀。


    鮮血瞬時從傷口竄出。


    崔三適時側身,擋在梁康之前。


    卻還是有一點鮮血自他肩膀越過,落到梁康白淨的臉上。


    他輕巧的摸下,朝崔三淡笑了下。


    周小六已帶著人,把那幾人解決。


    “清理一下吧,”梁康淡聲,道:“把咱們的人清理造冊,就地埋了,徐家的,挖個坑,葬到一處。”


    “是,”周小六領命,帶著清理。


    梁康有些疲乏的往上行幾步。


    崔三立在略微下首的位置。


    “這件事了了之後,我會去汴州。”


    他道:“徐大死得急,應該還來不及通知那邊,我過去,正可裏應外合,把人救出來。”


    崔三低應,道:“不知屬下可能隨著同往。”


    梁康側眸。


    雖然阿娘不曾說起。


    但他自別處聽聞。


    崔家人自恃身份。


    雖說進駐江陵,卻一直不曾入府效力。


    便是崔八郎,也是在舅舅力邀之下,加上當時形勢確實危急,才答應幫忙駐守南地的。


    但是現在,崔三卻在他跟前自稱屬下。


    這代表什麽,不言自明。


    梁康輕叩手指,沒有吭氣。


    崔三淡淡的笑,垂著眉眼。


    梁康微微挑眉。


    “到時一切籌措就有勞郎君了。”


    既然有心示好,不論早晚,於梁康而言,總不是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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