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從臨桂調人。”


    謝大道。


    “那樣時間會拖很久。”


    柳福兒皺眉。


    “想來想去,還是我最合適,”她止了謝大話頭,“我雖不通南地語言,但我自認還算機靈。”


    “若危險來臨,起碼我能自保,不必你左右兼顧。”


    “如此,你生還幾率也能大上許多。”


    “她道:“我們此行是救人,可不是為了一命換一命。”


    “那你得答應我,需要出麵的事,一概由我來。”


    “好,我答應你。”


    柳福兒答得幹脆。


    謝大舒展眉頭。


    他看了眼天色。


    “時辰不早了,你準備著歇了吧,我去撐船。”


    他起身往外去。


    腳步輕而快。


    柳福兒輕輕咂了下嘴,慢慢回過味來。


    好像她被田忌賽馬了。


    謝大解開韁繩,用力一支船杆,將船蕩進河道之中。


    柳福兒皺著眉頭,糾結片刻,把桌幾收攏了。


    左右都已經被忽悠,那就索性到底。


    反正最後如何,現在也都是未知。


    燈燭搖晃了下,便熄了。


    兩岸,昏黃的燈火隨著夜色漸沉,次第熄了。


    謝大一下一下的撐著船杆,將船遠處。


    而在東麵的徐家。


    戰事的彌長,讓徐家不堪重負。


    再見田都尉要糧的書信,徐大終於爆發開來。


    兩幕僚正好就在跟前。


    眼見他將信撕扯碎片,兩人護望一眼。


    十分默契的沉默下來。


    徐大急劇喘了半晌,情緒才平緩下來。


    “兩位,對此有何建議?”


    巴幕僚嘴唇抿緊,悶不吭氣。


    要知道,早前可是姓盧的說,田都尉這事不叫事。


    他又沒吃飽撐的,去攬這事找罵。


    徐大斜他一眼,轉向盧幕僚。


    盧幕僚早在那時說了那話之後,便隻會有今天這種情況。


    見徐大看來,他不慌不忙道:“家主不是說過,這件事他會與都尉商議,請他斟酌嗎?”


    “田都尉出征在外,勞苦功高,以郎君目前地位,實在不適宜說話。”


    徐大眼眸微轉,勾起唇角。


    好一招禍水東引。


    “先生此言有理。”


    盧先生微微欠身不語。


    巴幕僚抿起嘴,片刻他道:“可如此,家主會不會以為郎君太過膽怯,生出能力不足之念吧?”


    徐大正要起身,聞言遲疑起來。


    如今,他關係最近的兩兄弟皆不在了。


    他手邊沒有幫手,若被阿耶厭棄,那他可就因小失大了。


    “不會,”盧幕僚嗬笑著捋胡子。


    “這事郎君早與家主提及,之後也花了大氣力配合。”


    “家主便是當時不問,事後也會在別個地方知曉。”


    “且,距離郎君前次送糧,也不過月餘。”


    “這麽短的時間,幾百上千石糧食就消耗一空,便是大方如家主,也不會肉痛的。”


    徐大微微點頭,重又站起來。


    兩幕僚同時起身,拱手示意。


    “兩位且稍後,”徐大說著,甩著袖管直奔不遠的家主書房。


    沒多會兒,他笑吟吟的回轉。


    “阿耶說,糧草酌情減半。”


    話是這麽說,可加了酌情,這裏麵貓膩就大了。


    毫無疑問,徐家主這次是偏到徐大這邊了。


    盧幕僚拱手,“恭喜大郎君。”


    薛大笑得見牙不見眼。


    雖說去時,他便已想到阿耶態度,但能如此幹脆,卻是他沒想到的。


    這足以說明他在徐家家中心目當中的分量。


    徐大很是高興,隻是為了顧及,他隻能笑在心裏。


    三人就籌措一事安排一番。


    待到幕僚離開,徐大輕敲案幾。


    家裏的事已解決大半,剩下的就是徹底奠定他地位的時候了。


    他轉去後院,去見寧氏。


    寧氏才從小佛堂出來,見他一臉興衝衝的,便道:“這又是怎麽了?”


    聲音怪腔怪調。


    徐大勃勃的興致瞬間減半。


    待看到寧氏冷冷的表情,斜睨的嘲諷,他餘下的那點興頭也徹底消散。


    走到下首,他嚴肅恭謹見禮。


    寧氏嗯了聲,側眸。


    立時有丫鬟捧墊送茶。


    徐大坐定,道:“那邊可有消息?”


    “那唐氏精明得緊,怎麽可能這麽快答應?”


    寧氏瞪眼。


    “你莫忘了,那可是徐家。你當滿院子的人都是木頭,可以隨著她擺布?”


    寧氏話說得很不客氣。


    徐大頓時一陣心塞。


    他不由想,若是小弟在此,她會如何?


    昔日,在他還是少年之時,曾遠遠看過。


    母親看著幼弟的眼神是疼愛寵溺的。


    這樣的重話,她想來是絕不會舍得說與他聽的。


    他們都是一母同胞,幼弟可以肆意的享受母親的疼愛,他卻像是失了母親的孩子。


    徐大垂下眼簾,掩住眼底突起的情緒。


    寧氏抿了口茶,淡聲道:“你放心,那件事我既答應你,便會盡心盡力。”


    “不論她怎麽掙紮,最終都一定會照辦。”


    “那就好,”徐大露出個笑意。


    寧氏側眸,看著不論麵容神情,還是神態舉止,都與徐家主極為肖似的徐大,別開眼。


    說完正事,徐大識趣的告退。


    寧氏唔了聲,半點挽留的意思也沒有。


    快步出了院子,拐到去一旁園子。


    立在足以遮掩身形的樹蔭下,徐大用力的長吸幾口氣。


    夏日的午後,晨時清爽早已散盡,隻餘讓人喘不上氣的悶悶潮熱。


    徐大喘了幾口,還是覺得憋悶得緊。


    他索性轉去後跨院。


    那裏歇著他的幾房妾室,其中一房是他才剛收進來的。


    正是歡喜的時候。


    後罩房裏,攬鏡而照的嬌嬌小娘子聽得丫鬟來稟,急急攏好衣衫,俏生生的迎到門邊。


    徐大邁過門檻進來,沒等緩口氣,便覺周身一陣沁涼。


    他轉眸,發現屋裏四角都擺著的冰盆。


    淡淡的白煙嫋嫋蒸騰,帶走悶熱,隻餘清涼。


    “妾給郎君請安,”小娘子緩緩屈膝頭,柔若無骨的腰肢一彎,甚是娉婷婀娜。


    “快快起來,”徐大扶著她白嫩彈滑的胳膊,將她拉起。


    小娘子嚶嚀一聲,歪歪的依進他懷裏。


    柔軟的嬌軀,淡淡的香氣,每一樣都很勾人。


    溫香軟玉在懷,便是心情鬱悶的徐大也跟著一陣蕩漾。


    兩人相依相偎的進了裏間。


    丫鬟們識趣的退去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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