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


    司空茂知曉柳福兒性子,不是重要的事,她絕不會求到娘家。


    柳福兒長話短說,把田家情況說明,並道:“小六那邊能擔下八成,餘下兩層,我想……”


    “我們來,”司空茂接口。


    柳福兒微微怔了下。


    要知道,田家要的東西不少,即便是兩成也不是小數目。


    司空茂卻連細問一下都沒有,就直接答應了。


    “怎麽?傻了?”


    司空茂難得見柳福兒這般,不由笑了。


    “沒有,”柳福兒回過神,微囧的笑。


    司空茂搖頭,道:“田家戍邊多年,若沒有他們在那兒拋頭顱灑熱血,這中原還不知要被糟蹋成什麽樣。”


    “不過兩成輜重,司空家還是掏得起的。”


    “多謝阿耶,”柳福兒起身,鄭重行禮。


    “好了,”司空茂擺手,道:“你們聊,等抽空把單子送來,我好讓人把東西給田家送去。”


    柳福兒微笑目送司空茂遠去。


    由始至終,司空茂都很是輕描淡寫。


    好似送出去的不過是件尋常物什一般。


    汪氏見正事說完,便拉著柳福兒開始說教。


    大抵是女人不能不愛惜自己,她還有康兒,萬勿要保重自己。


    又道若是真累個好歹,便宜的還不知道是誰。


    柳福兒含笑,聽著汪氏絮絮叨叨的嘮叨,心底流淌著汩汩的暖流。


    自她有記憶一來,隻有汪氏才會這般推心置腹,挖心挖肺的教她為人處世之道。


    母女兩絮叨了半日,又吃了頓可心的飯,才返回梁家。


    翌日清晨,柳福兒早早來到延壽居。


    虞氏已經起來了。


    柳福兒笑吟吟進門,見了禮,便道:“婆婆這兒的飯好吃,我又來蹭了,你可莫要嫌我。”


    “這皮猴兒,”虞氏笑罵了句,便讓麥苗趕緊擺飯。


    柳福兒嘻嘻的笑,陪著虞氏用了味道清淡的菜羹,又勸她吃了小半碗,才停手。


    麥苗過來回稟一應物什已經準備妥當。


    柳福兒點頭,笑問:“婆婆,咱們明天動身,可好?”


    “你做主就是,”昨天午歇起來之後,想起曾孫兒有可能在受苦,虞氏越想越急。


    真是恨不能立刻就動身。


    柳福兒笑著朝麥苗點了下頭,又道:“咱們走了之後,府裏就平伯一人支應,實在辛苦。我想讓旁人過來幫忙。”


    “你想讓誰來?”


    虞氏挑眉。


    畢竟,府裏那兩個可都對柳福兒不大友善。


    她也知道她們是自作自受,但於心而言,她還是不希望家裏出現被人惡意磋磨的事。


    柳福兒笑了笑,道:“昨日我回來就發現府裏規矩鬆散得厲害,咱們好歹也是一方大員的府邸,豈能如此?”


    虞氏點頭,放緩了語氣,道:“那你打算……”


    “我想讓小六幫忙,”柳福兒笑道。


    “他,”虞氏訝道:“他可是領軍打仗的都尉,如何能懂內宅之事?”


    “不需要懂,”柳福兒笑道:“就依照軍營那套來就是。”


    梁家軍軍紀嚴明,賞罰更是分明。


    對這些人來說,已經足夠。


    虞氏皺著眉頭不語。


    柳福兒道:“咱們走了以後,這府裏就隻有婆母和阿嫂兩個主子。”


    “但她們如今,”柳福兒頓了下道:“底下人難保偷懶耍滑。”


    “咱們遠在江陵,鞭長莫及。”


    虞氏很是複雜的看著柳福兒。


    所以,她的這個提議,其實是為了劉氏和唐氏好。


    柳福兒微笑,道:“小六是郎君一手帶出來的,對梁家的忠心毋庸置疑,有他在,定然無恙。”


    虞氏拉住柳福兒的手,歎息道:“難為你想得周全。”


    柳福兒溫和一笑。


    這兩人結局已定,她又何必為了這些無關緊要的,傷了親近之人的感情。


    兩人商量妥當,柳福兒便讓平伯請來周小六,把事說了。


    “我不行,”周小六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般。


    “怎麽不行?”


    柳福兒瞪眼道:“你幾萬人都管了,還差這幾百?”


    “不是差,”周小六皺巴著臉,道:“旁的都好說,後院的那兩位,你讓我怎麽辦?”


    “這個不用你管,”柳福兒道:“我會把她們托付給平伯,你就管好那些小廝婆子,讓他們老實聽話就行。”


    “這樣,”周小六琢磨了下,不太情願的點頭。


    翌日,劉福兒便和虞氏登上樓船。


    接了汪氏,船在悄然無息裏行出了汴州。


    樓船因為照顧虞氏,行速不快。


    將近一個月才抵達江陵。


    進了卡口,便見到山小郎從城牆上跑下來。


    見到柳福兒,他裂開一口白牙,道:“姨姨你回來了。”


    汪氏從後麵出來,見到山小郎,笑嗬嗬道:“一陣子不見,都長成郎君模樣了。”


    山小郎麵色泛紅,微赧的撓頭。


    柳福兒嘴角淺勾,道:“好了,別摸魚,快去值勤。”


    山小郎答應,朝汪氏拱了拱手,才又往城牆上去。


    汪氏笑眯眯的看著他筆挺的背影,道:“這孩子還真是大變樣啊。”


    汪氏與山小郎接觸得不多,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昔日他耍潑胡鬧的情景。


    “軍營是個磨練人的地方,”柳福兒笑答了句,轉頭見虞氏扶著麥苗出來。


    “婆婆,外麵風大,”她忙過去扶著虞氏,以身體擋住吹來的河風。


    虞氏笑吟吟的跟汪氏打了個招呼,才道:“艙裏悶得緊,出來轉轉。”


    柳福兒無語,也隻得扶著她往甲板上去。


    汪氏叫來一人,讓其搬來兩扇屏風。


    兵士動作很快,沒多會兒便把屏風桌幾等擺好。


    三人落座,虞氏眯著眼,聽著兩岸熱鬧的喧囂。


    良久,她笑著拍柳福兒的手道:“你把這兒治理得很好。”


    “婆婆可是誇錯了,”柳福兒笑答:“這裏能如此,都是謝郎君的功勞,我可不敢領功。”


    “他也有,你也有,”虞氏笑道。


    柳福兒微笑,目光向遠處眺望。


    街市上,攤販們露出笑容,叫賣著自家攤子上的物品,熱情的向過來的人們招攬著生意,孩童們舉著糖果,晃著丫髻,在街市上歡叫跑跳。


    當初,她決心奪下此城時,想要做的,現在已經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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