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襄州與咱們又非生死仇家,何必擋人財路呢?”


    知道內幕的山小郎微微點頭。


    他笑眯眯的道:“可不是,正好也讓那朱家吃一個大癟。”


    “又胡說,”柳福兒嗔他道:“還不趕快做事?“


    山小郎嘻嘻的笑。


    心知柳福兒這般是不想落人口實。


    畢竟她頭上還有梁帥那座大山。


    門口兵士來報。


    柳福兒抬眼。


    山小郎來到門前,將他送來的信接過,送到柳福兒跟前。


    看到上麵署名,柳福兒微勾嘴角。


    她示意山小郎自去忙,才打開信。


    梁二在上詳說了梁帥遇襲經過,又道梁帥情緒一直不大好,他需得護送其回返


    柳福兒想了片刻,寫了回信。


    一日後,梁二便接到來信。


    看完之後,他頓時露出笑容。


    提步來到二樓艙室,梁帥便睜開眼,看他。


    “阿耶,”梁二坐靠在腳踏上,道:“娘子來信了說康兒很想念你,請你回江陵養傷。”


    “那康兒,”梁帥微微挪動了下身體。


    “跟你一道回去,”梁帥如此言道。


    “好,”梁帥蠟黃的臉上露出真切的笑。


    梁二揚聲,命兵士在前麵岔口改道。


    他低聲道:“峽州還有些事情,她需得在那裏坐鎮,等過些時候,謝大過來了,她便能騰出手了。”


    梁帥微微點頭。


    對這個兒媳,他從來都是滿意的。


    如此行了七日,船接近峽州邊界。


    沒等通報身份,兵士便認出是自家的戰船。


    兵士忙將消息傳回,沒過多久,梁康便和汪四郎坐著樓船過來。


    見到兒子,梁二嗬笑,轉眼見就這兩小隻,他道:“你娘呢?”


    梁康眯著眼,嗬嗬笑答:“阿娘讓我們過來。”


    言外之意便是,有我們還不夠?


    梁二睨他一眼,看向拱手行禮的汪四郎。


    “姨姨有事在忙,她讓我們候在這裏,隨梁將軍回江陵。”


    “這樣,”梁二失望皺眉。


    汪四郎抬頭,又道:“姨姨說,請都尉也留下,有些事需得勞動都尉。”


    “哦,”梁二語調微拔。


    他環顧周圍,林立的兵士,道:“也好,我交代一下,便下船。”


    汪四郎很是有理的行禮,往船艙,去追梁康。


    梁二留了一個旅的兵士護送三人往江陵,餘下的都被他帶下船。


    戰船順水,自西門穿過南門,直奔江陵。


    梁帥一見孫兒便樂得暈頭轉向。


    等發覺不對時,船已經出了峽州界內。


    峽州城裏,梁二顛顛來尋柳福兒。


    柳福兒正埋頭公文,忙得分身乏術。


    梁二在門口站了好半天,她都沒能發現。


    梁二便借著這機會,細細的看著自己的妻子。


    半晌,他提了腳,轉去邊上的茶水間。


    初夏時分,茶水間已撤了多餘炭火,隻留一個小灶頭,用來煮漿。


    梁二左右看了看,尋了個瓦罐,出門去廚下。


    此時不是飯點,廚下隻有個燒火的婆子看門。


    見梁帥過來,她先是一愣,但見他身著甲胄,便知定是軍中的,便道:“敢問郎君可是有事?”


    梁二點了點頭,道:“還有什麽吃食?”


    婆子扭頭看了眼架子,道:“就那麽多了。”


    梁二走到架子邊,四下看了一圈,隻尋到巴掌大小的一塊肉和幾根不大新鮮的時蔬。


    “就這些?”


    梁二問。


    婆子點頭,道:“如今不比從前,也就隻能這樣了。”


    婆子在郡守府幹了有些年頭,但也不過是劈柴燒火等無關緊要的活計。


    所以郡守逃離之後,她還能得以留下。


    隻是柳福兒不比財大氣粗的郡守,各處都需要用錢,對吃食用度上難免把得嚴格些。


    婆子拿慣了油水,此時難免生出情緒。


    梁二斜了眼,暗暗記下婆子模樣,拎著肉和菜走了。


    婆子看了眼空空如也的架子,可惜的咂吧下嘴。


    本來還想待會兒做點什麽好吃的,把肉用了。


    這回沒戲了。


    梁二提著肉回去茶水間。


    尋了把刀,把肉削成薄片,做自己新學來的菜式。


    回鍋肉。


    淡淡的肉香攙著些許的辣味,隨風送進廳堂。


    柳福兒抽了抽鼻子,眯著眼望外頭。


    暗自嘀咕也不是飯點,怎滴還有人做飯。


    她揉揉鼻子,暗笑自己真是餓得都出幻覺了。


    她重又埋首,繼續。


    半刻鍾之後,門口傳來幾聲腳步聲。


    接著便是梁二明朗洪亮的聲音,“快來,吃東西。”


    他端著碗,快步進來。


    “你來了,”柳福兒擱了筆,起身過來。


    梁二把碗擱在案幾上,略帶獻寶意味的道:“嚐嚐。”


    “好,”柳福兒笑著舉起筷子,夾了一片顫巍巍的肉片,放入嘴裏。


    “怎麽樣?”


    梁二兩眼晶亮,一臉期待。


    柳福兒看著他,牙齒一下一下的咬著肉。


    直到把肉徹底咬碎,滋味徹底嚐盡,才咽了下去。


    “好吃嗎?”


    梁二再次問。


    柳福兒抿著嘴,沒有吭氣。


    “不好吃嗎?”


    梁二實在按捺不住,拿了片,塞進嘴裏。


    柳福兒展顏一笑,道:“好吃,太好吃了。”


    梁二嘴巴一停,看著嬌妻燦爛笑顏,他傻乎乎的去撓腦袋。


    柳福兒卻拉住他,將他手拉到眼前,皺著眉頭道:“被切了?”


    梁二嗬嗬笑,使了個巧勁,把手抽出來,道:“不小心劃了個口子,一會兒就好了。”


    “不行,”柳福兒重又握住他手,揚聲叫人拿水和繃帶。


    “不用的,”梁二皺巴起臉。


    他一個都尉,這麽點小傷還纏著繃帶,像什麽樣子。


    柳福兒卻很堅持,兩手抱著,不肯放開。


    梁二不想傷到她,便隻得由著她。


    綁好結,柳福兒鬆開手。


    梁二活動了下手指,忽的抱住她臉,吧唧親了口。


    柳福兒臉頰頓時泛紅。


    她睃了眼門口,見沒有人看到,才鬆了口氣。


    梁二嘻嘻的笑。


    柳福兒搖了搖頭,梁二道:“再吃點,你都瘦了。”


    他嘀咕著,彎腰去夾肉。


    柳福兒彎腰,湊到他跟前,也親了口。


    溫熱柔軟的嘴唇觸碰到臉頰,梁二動作一僵。


    心好似落在了槍尖上一般,快速的收緊,又猛地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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