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營裏,兵士步伐整齊從幾人藏身的暗處行過。


    一行二十幾人,竟然沒有一人發現旁邊異樣。


    成功避過巡邏,提議燒營的那人很是得意。


    他低聲道:“就知道這群狗奴不過是花架子。”


    同伴們動了動身體,感覺身體尚未消散的疼痛,咧了下嘴。


    那人尚且不覺,隻瞄著兵士,待到徹底走遠,他率先提步,道:“你們都往後麵散開些,找到糧草,就近尋火,把它點了。”


    他小心翼翼的拆木柵,貓著腰往裏鑽。


    其他人麵麵相覷,見他已一馬當先,進了裏麵,想想他身後的背景,隻得咬牙,也跟著進去。


    幾人貼著營帳,悄悄行著。


    說也奇怪,偌大的營帳,兵士來往不斷,竟然沒有一人發現幾人動作。


    終於位於東北角的地方,一縷青煙輕輕淺淺的升起。


    隨之而來,便是濃鬱的草木點燃的氣息。


    幾人遙望一眼,便立馬調轉方向,往早前進來的地方奔去。


    隻是不等他們動作,周圍陡然一亮。


    一隊隊嚴陣以待的兵士手舉火把,目光森然的緊緊盯著。


    幾人大急,忙左右四顧。


    這才發現,不知何時,自己的周圍早已層層包圍,根本無路可逃。


    人群中,山小郎歪著腦袋,晃悠悠走出來,


    見幾人驚恐的看著自己,他咧了一口白牙,笑眯眯的道:“參觀得如何?可有什麽感悟?”


    幾人張嘴結舌,看著曾經滿身濕噠噠,沒有半點官威的少年。


    山小郎略一擺手,道:“拿下。”


    兵士們齊聲一喝,震得本就哆嗦的幾人一屁股坐到地上。


    兵士們鄙薄的嗤了聲,上前把人拖拽起來。


    山小郎眯著眼看著漸漸高起的青煙,道:“火怎滴還沒滅?”


    正說著,便看到從青煙燃起方向奔來個兵士道:“稟都尉,火已經滅了。”


    山小郎點頭,看了眼在他身後,被押解過來的兩人,道:“情況如何?”


    “燒了兩捆草料,已經收拾妥當了。”


    兵士笑嗬嗬的道。


    山小郎嗬了聲,有點不敢置信。


    瞥了耷拉著腦袋過來的兩人道:“糧草草料都分不清,你還當哪門子的兵啊?”


    被如此明晃晃譏嘲,那人很不服氣瞪起眼。


    山小郎卻懶得跟他們廢話,直接道:“都關去囚車裏,派人守好了。”


    兵士得令,帶著人走了。


    山小郎扭頭看了眼柳福兒所在的帳篷,嘀咕道:“還是明天再說吧。”


    他揉了揉鼻子,轉回自己營帳。


    翌日,兵士結隊練兵。


    馮都尉照例的在周圍巡視。


    走動一半,他忽的擰眉,道:“孫三哪兒去了?”


    兵士們麵麵相覷,皆搖頭。


    馮都尉抬起臉,目光在人群裏轉了一圈,發現平日與他廝混在一起的幾個狐朋狗友也不在,便皺起眉頭,道:“去兩個人,把他們找來。”


    隊列盡頭,兩兵士快步跑出。


    馮都尉擰著眉頭,瞪著溜號看向營帳的眾人,道:“都給我打起精神,列陣。”


    他音量猛地拔高。


    眾人立馬挺直腰杆,目光炯炯望著前方。


    馮都尉滿意點頭,緩步來到眾人之前,操起邊上武器架子上的長槍,抖了個槍花。


    才要做出挑刺動作,就見奔去營帳的兩兵士過來,道:“都尉,營帳裏麵沒人。”


    “怎麽會沒人?”


    馮都尉收了架勢,揚聲道:“你們誰知道他們哪兒去了?”


    人群安靜了一瞬,遠處有人聲音弱弱的道:“昨晚我好像看到劉二出來了。”


    馮都尉定睛,很快尋到說話之人。


    他闊步來到跟前,道:“昨晚?什麽時候?”


    “就是快要熄燈的時候,”那人聲音越發的小了。


    “他可有說去幹什麽?”


    那人畏縮的縮了縮肩膀,輕搖了下腦袋。


    馮都尉忍耐的吸了口氣,道:“那你為何昨晚不說?”


    那人眼神微閃,不自覺的露出驚懼。


    馮都尉閉了閉眼,轉頭出了隊列。


    正要喝令人去尋,就聽守營門兵士來報,“都尉,河對岸來人了。”


    馮都尉神情一凜,道:“來了多少?”


    “就五六個,”兵士遲疑了下,道:“還有劉二。”


    “什麽?”


    一瞬間,一股不好的預感在心頭升起。


    兵士小意看他。


    “就他自己嗎?”


    馮都尉再次確認。


    兵士點頭。


    馮都尉麵色沉沉,示意兵士們繼續操練,他跟著來報之人來到營帳門口。


    河道上,葛大帶著幾個兵士壓著劉二過來。


    遙見馮都尉,葛大便抱起拳頭。


    待來到近前,他便笑容可掬的躬身行禮。


    馮都尉回了一禮,側目狠瞪劉二一眼,擠出點笑意道:“底下人頑劣,給你們添麻煩了。”


    “是有點,”葛大態度很好,話卻很不客氣。


    馮都尉的臉頓時僵住。


    葛大苦惱的撓了撓腦袋,道:“要說起來,咱們兩家也算是老相識了。”


    “若是尋常事,咱們睜一眼閉一眼,也就過去了。”


    馮都尉的心跟著一抖,轉眼看劉二。


    劉二耷拉著腦袋,隻看自己腳尖,半點眼色也不遞來。


    馮都尉在心裏從上到下的問候了一遍,才陪著笑臉道:“小子就是性子頑劣,心還是善的,請幫忙給柳城主帶個話,以後我定嚴加管束,絕不再犯。”


    “以後啊,”葛大嗬笑道:“那個太遠了。”


    他道:“都尉還是管管當下吧。”


    馮都尉心裏暗道了句來了。


    麵上做出洗耳恭聽狀。


    “這幾位心底如何我不知道,但他們膽子倒是挺大的。”


    葛大道:“我們用來供給練兵所用的糧草,被他們燒了個幹淨,你說這事怎麽辦啊?”


    葛大一臉苦惱。


    馮都尉的心都顫了。


    去年一年都是在征戰中度過的,各地的糧食早就被各勢力瓜分了個幹淨。


    今年的還長在地裏,起碼還得幾個月才能收上來。


    可要不贖人,也是不成。


    孫三乃是郡守夫人的侄兒,素來恨得夫人疼愛。


    若人在他這兒沒了,那他也落不著好。


    馮都尉暗自盤算了下自己帶來的糧草,夾著嗓子道:“不知柳城主損毀了多少糧草?”


    “不是太多,三百石,”葛大眼也不眨的報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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