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需得再行斷定。”


    鄭三撇嘴,暗道柳福兒真是撞了南牆都不回頭。


    柳福兒則是相信自己的感覺。


    不可否認,徐九對徐四並沒有多深的兄弟情。


    但在墓地之時,他除開不太耐煩之外,並沒有其他情緒。


    雖說兩人交往不深,但從她僅見過的幾次來看,徐九就是個還沒完全長大的媽寶,一言一行皆聽憑寧氏掌控。


    這樣的人,如果真是做了殘害親兄弟的事情,怕沒法把情緒完全遮掩起來。


    鄭三自認事實勝於雄辯,根本不與她爭辯。


    柳福兒便閉了眼假寐。


    鄭三呆得無聊,便也閉上眼。


    他本意是想高冷一下。


    不想這一閉,便再也睜不開了。


    馬車很快停在徐家府門之前。


    柳福兒小心翼翼的下了車,叮嚀車夫道:“莫吵他,就讓他睡吧。”


    車夫點頭,帶著馬車往馬廄去。


    一早被寧氏差派過來的管事與管事嬤嬤笑吟吟的迎出來。


    拱手作過揖,嬤嬤笑陪著柳福兒往裏行。


    管事先走一步,去院裏知會徐九。


    徐九一直等在前院,聽得管事來報,便快步出來。


    剛好與柳福兒碰了個正著。


    柳福兒笑著與他見禮,隨後兩人並肩往寧氏小院行去。


    寧氏一早就讓人準備了茶點,聽得管事來報,便請人生火煮水。


    柳福兒和徐九進了門時,水煎的剛好。


    幾人寒暄說話,丫鬟們便端著茶進來。


    喝了一盞茶後,柳福兒便說要去見崔十一。


    徐九下意識的看向寧氏。


    柳福兒便看向寧氏,道:“我與四郎交好,如今他已不在,我身為他的摯友,豈能不關心他的妻室?”


    寧氏微笑著點頭,得體從容。


    她示意徐九道:“你送柳城主過去,另外再問問,看那邊還缺什麽,你便開了庫房直接送去。”


    徐九答應著起身。


    柳福兒也跟著起來,並向寧氏致謝。


    寧氏扯了扯嘴角,心裏很是別扭。


    她關懷自家兒媳,卻要被一個外人道謝。


    隻是這話她不能說,其中別扭也隻有她自己能體悟。


    柳福兒隨著徐九出了院子,並有意無意的說起徐九早前提議的曲水流觴。


    說到這個,徐九便來了精神。


    他將自己的設想,講與柳福兒聽。


    柳福兒不是個講究的,對這些花樣百出的詩會一類,根本沒有興趣。


    之所以說起,是她想要更近距離的了解杜家,以便之後行動。


    徐九不知柳福兒的算盤,一路上滔滔不絕。


    即便到了寧豐院的門口,他還沒能講完。


    柳福兒笑言,她初來,對這裏的風俗皆不清楚,內裏的細節,還需多向他請教,不如稍後細談。”


    柳福兒笑得溫和親切,言辭很是懇切謙遜。


    徐九根本沒有半點疑心,隻以為真是如此。


    柳福兒邁步進了遊廊,徐九叫住正要隨著柳福兒過去的丫鬟,問:“你們夫人這邊可還缺什麽?”


    丫鬟點頭,報上正準備采買的藥名。


    徐九聽了片刻,便道:“上年份的,讓管事來尋我,其他的就去藥鋪,帳直接掛在公賬。”


    丫鬟很是驚訝。


    崔十一嫁來家裏也有幾年,這樣的待遇可是破天荒第一回。


    徐九被丫鬟看得有些狼狽。


    他惱火的瞪她道:“還不快去。”


    丫鬟慌忙答應,胡亂行了個禮,便往外衝。


    因為著急,險些碰到門口突起的一小塊碎石。


    徐九嘴唇進門,過去踢了踢。


    發現那石頭有一截是紮在土裏的。


    他皺緊了眉頭,轉頭四顧,發現周圍皆有大大小小的碎石凸起。


    他在遠處尋了個嬤嬤,指了地麵道:“我給你半個時辰,立馬給我把這兒處理妥當了。”


    嬤嬤一聽,心裏暗暗叫苦。


    徐九已提步要走。


    “郎君,”嬤嬤忙不迭奔上去攔下,道:“郎君,你就可憐可憐我吧。”


    她道:“這地下麵可是鋪了細紗、小碎石和大石的,要弄出來,少說也要兩天。”


    “這麽短時間,你就是把老奴劈開八瓣,也趕不及啊。”


    “那是你的事,若辦不好,我就把你劈成八瓣,”徐九看了眼院裏,算了下時間,給半個時辰已是極限。


    他不知柳福兒是否留意這裏,但他既然發現,就要盡可量的彌補。


    起碼可以讓柳福兒知曉,他會妥善照料四兄遺孀。


    即便四兄生前與他並不是一條心。


    徐九心裏盤算著,往外行去。


    嬤嬤不敢再攔,眼見徐九走遠,隻得苦著張臉去尋新近靠上的王管事。


    好歹他現下很得寧夫人青眼,說不定能幫她在夫人跟前說說。


    王管事聽了嬤嬤所言,摸了摸下巴,眼珠滴溜溜的轉,明顯是有了主意的。


    嬤嬤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見他開口。


    她心裏暗罵了句狗奴,麵上堆滿了笑容,道:“小的前幾天尋了個小把件,你幫小的看看,可還行?”


    王管事微一挑眉,道:“這個我也隻是略懂皮毛,怕是說不好吧。”


    “不要緊,”嬤嬤從箍得死緊的袖管裏摸出一個模子大小的玉塊,其上雕著竹子開花。


    王管事接過,手指力道適中的在上麵一撮,便知是個不錯的玩意兒。


    他眯著眼,端量片刻,道:“玉質和雕工都是個不錯的,可惜上麵打了個洞,倒是可惜了。”


    王管事歪了頭,對著陽光,來回的看。


    “可不是,”嬤嬤賠笑道:“那掌櫃本還不舍得,隻是要去進貨,才賣給了小的。”


    王管事看她一眼,忽的把手放下,把玉塊遞過去。


    嬤嬤把手一擋,道:“這點小玩意兒也不值錢,管事收著便是。”


    “這怎麽好?”


    王管事皺眉。


    嬤嬤嗬笑道:“小的可是一門心思跟著管事的,這般豈不生分?”


    王管事本就是虛詞,聽了這話,便順水推舟的把玉塊塞進袖中,道:“既是自己人,我就不客氣了。”


    嬤嬤的心一抽一抽的疼,卻隻能堆著笑點頭。


    王管事道:“郎君交代你的差事,也不需太著急。”


    他道:“那本也不是一個人就能成事的。”


    “你且去後院,把一幹婆子媳婦聚攏去後院,我會差派些小廝過去幫你裝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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