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康還是沒有吭氣。


    重槿隻好重新回轉。


    她撩了帳幔,見梁康正撅著小屁股,把身體藏進被子裏。


    重槿忙把被子挪開道:“小祖宗,你是要把自己悶壞嗎?”


    梁康緩緩起身。


    這會兒他眼底的淚已經被被子擦幹。


    重槿拉了他過來,把放在床圍的衣裳一件件給他套上。


    待到全部穿好,梁康道:“阿娘說下月就回,重槿姨姨,你說她會回來嗎?”


    重槿對柳福兒有一種迷之信任。


    聽了這話,便笑道:“你阿娘最是言而有信,既然她說能,那就定會能的。”


    梁康眨巴著眼,開始盤算起日期。


    重槿便趁著機會趕緊把他收拾妥當。


    穿好了鞋,汪四郎正好過來。


    丫鬟一早便打了熱水來。


    重槿急忙投了帕子來給他淨麵。


    汪四郎則在旁邊道:“我昨晚回去幫你做了個計劃。”


    他從袖管摸出一張紙來。


    他逐條逐條的念,而後道:“你隻要把這些完成,姨姨就能回來了。”


    梁康糾結的皺眉,道:“都要完成嗎?”


    汪四郎點頭,道:“這都是姨姨想要你做的,我聽到就寫了下來。”


    “你想,要是你能在這段時間把這些都做好,等姨姨回來,就可以給她個驚喜了。”


    梁康眨巴下眼,覺得他說的不錯,便點頭道:“好,我做。”


    他把計劃拿了過來,想想又遞還給汪四郎道:“你幫我一起。”


    汪四郎笑著點頭。


    翌日,天才剛亮,兩人吃了早飯,便伏案抄書。


    抄了兩遍過後,汪四郎便要寫交給崔大郎的信。


    梁康則要練武。


    廳堂裏,兩人或站或坐的在屋子,安靜祥和。


    重槿見梁康練得滿頭大汗,有些心疼,便端了上午的小點過來。


    汪四郎將最後兩句收尾,細細封好,才看了看外麵,道:“康兒還差兩刻鍾,等等再吃。”


    重槿聽了這話,忍不住說情道:”郎君已經很努力了,要不咱們就緩一陣。”


    汪四郎看她一眼,道:“明日複明日,明日何其多。”


    重槿快速的眨巴眨巴眼。


    她的強項再與廚下,這種文縐縐的玩意兒她根本就玩不轉。


    汪四郎探手,將桌案旁的書拿起,慢悠悠的翻開來看。


    重槿見狀,也隻好蔫蔫的回去廚下,準備多做些骨頭湯一類,好給梁康多多進補。


    而此時,前往淮南的船上,柳福兒給據守洪州的梁二傳信,言自己要去吊唁。


    梁二收到消息急忙回信。


    但他很清楚,讓柳福兒不去,定然不太可能。


    便遣了鄭三帶一旅兵士趕去江州附近,在她閉經的水道上等著。


    樓船行速不快,鄭三趕到時,柳福兒還沒到。


    又等了半日,才看到柳家特有的樓船。


    鄭三忙帶著船隊迎頭趕上。


    瞭哨很快察覺,回稟下去。


    舵手又將情況告知跟來的山小郎。


    山小郎不敢耽擱,忙去尋柳福兒。


    相對比山小郎的緊張,柳福兒明顯輕鬆許多。


    徐家而今的主力都在全線圍攻吳家地盤,其他地方應該已經騰挪不出這麽多的兵力來。


    她不顧山小郎阻攔,來到甲板。


    船隊走到附近,忽的停下。


    為首的船頭很快掛起大旗。


    看到上麵醒目的梁字,柳福兒無奈。


    早前,梁二給她的信隻說徐四一死,兩家的交情也就差不多了,徐家兩兄弟都不是什麽好玩意兒,讓她自己多當心些,早去早回。


    早在之前,柳福兒便知道他對徐家沒有那點好感。


    會這麽說,她半點意外也沒有。


    隻是她沒想到他不光嘴上說說,還派了鄭三過來壓陣。


    兩船很快對接,鄭三大闊步從另一邊過來。


    見柳福兒沒有好眼神,便呲牙一樂,道:“司馬派我來的。”


    柳福兒搖頭。


    與他險些入了最大的艙室。


    兩人對坐,鄭三便道:“這次我帶了一千來號弟兄,全聽你號令。”


    “不用,”柳福兒道:“徐家正與吳家打得熱鬧,哪裏有空閑尋我麻煩?”


    “話可不是那麽說,”鄭三道:“你可別忘了,徐九那兒還收著個小妾。”


    “司馬說,那女人歹毒得很,交代我務必防住她,實在不成弄死也行。”


    柳福兒微微的笑。


    不得不說,梁二的這個交代十分的合她心意。


    雖然她並不會讓鄭三真如他交代的那般去做。


    船隊很快匯集,往淮南行去。


    當經過澎湖水域時,馮成便得了消息。


    來人不知來者是誰,隻是看到船頭飄揚的梁家大旗以及數目不少的船隻。


    馮成與淮南聯係頻頻,對徐家現下的情況十分清楚。


    此時,徐家已根本抽不出半點兵力。


    若梁家來攻,徐家此番的動作很有可能便會落空。


    而這便等同於給了吳家以喘息。


    日後再想將其連根拔起,還不知要耗費多少錢糧與人力。


    馮成一麵給淮南發消息,一邊乘船急急來迎。


    瞭哨一早發現,向下回稟。


    鄭三剛好巡視過來,見狀便來到船頭高台,舉目遠眺。


    初冬時節,水麵上漾著淡淡的薄霧,周圍的一切看起來很是縹緲。


    好一會兒,遠處才有樓船緩緩靠近。


    馮成很是謹慎,待將近投石機的射程便命船停下,而後讓旗手打旗語,表明自己並沒有惡意。


    瞭哨將消息傳來,鄭三咧嘴道:“算他機靈。”


    他擺了手,示意瞭哨,把船放過來。


    他轉了頭,下去艙室回稟。


    聽說馮成過來,柳福兒笑了。


    她來到船頭,示意人力等船靠近便將兩船連上。


    鄭三立在她身後兩步,目光炯炯的盯著越來越近的大船。


    其後一幹兵士皆嚴陣以待。


    柳福兒見他這般緊張,便道:“沒事,他與我和二郎都是老相識,且他這人最識時務,不會做與己不利的事的。”


    鄭三卻不肯鬆懈。


    他始終記得梁二的叮囑,不敢輕忽。


    大船輕輕一晃,與另一船對接。


    馮成則在看到柳福兒的一瞬,大大的鬆了口氣。


    在他心裏,柳福兒行事一向低調溫和,與梁二及梁家那群武夫有著天壤之別。


    柳福兒與他對望,笑著拱手,請他過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福謀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緋我華年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緋我華年並收藏福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