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九來找管事的事並沒有遮掩。


    沒多久,寧氏便知曉徐九為難管事。


    她特地讓桑麻送來去血化瘀的藥膏以及幾樣補品。


    管事很是誠惶誠恐,連聲感激夫人恩德,並保證必定盡心竭力,不負夫人重望。


    桑麻擱了物什,很是隨意道:“那邊可有進展了?”


    管事嗬嗬一笑,神情裏帶著些許的之心,道:“快了。”


    桑麻心裏一緊,勉強不露痕跡的扯了嘴角,道:“夫人素來寵愛九郎君,管事應是知曉的。”


    “我與管事素有交往,便與你提個醒。九郎君脾性可不是個好的,若當真有什麽進展,可要及時回稟,不然……”


    她露了個你知曉的表情。


    管事神情一凜,急忙保證定加緊速度。


    桑麻淡淡點了頭,帶著當家主母跟前大丫鬟的高傲與矜持,步態輕緩了走了。


    管事正了正衣袍,也顧不得桌上的補品,急忙忙出門。


    因著太過匆忙,因此他並沒有留意,其後還跟這個尾巴。


    管事重又提出柑香,仔細審問。


    此時,柑香已是遍體鱗傷,根本看不出昔日模樣。


    管事先是冷聲詢問,可是要招?


    柑香耷拉著腦袋不語。


    管事冷笑,命婆子給她灌藥。


    聽得這話,柑香開始掙紮起來。


    但幾個婆子蜂擁著將她徹底禁錮。


    就連脖頸,都不能由得她自主。


    柑香唯一能做的,隻有咬緊牙關,閉緊嘴巴。


    但這也不過是徒勞。


    嬤嬤們的手指粗壯有力,握著的戒尺粗重厚實,用力一撬,便很容易的把她的嘴撬開。


    湯藥汩汩的往她喉嚨裏灌去。


    柑香掙紮著,嗚咽著,想要把湯藥頂出去。


    隻是不論她收緊了喉嚨,也無法阻止水向下流淌。


    嬤嬤們毫不留情的灌了兩大碗湯藥,才把她如丟破抹布一樣,丟在地上。


    柑香把手塞進嘴裏,用力的摳喉嚨。


    隻是不論她如何努力,也不過是徒勞。


    管事冷眼睨著,等她折騰得眼淚鼻涕橫流,才道:“這藥可是大補之物,可是我特地跟夫人求來的,便是旁人想受用都沒有的。”


    柑香抬眼,冷冷的瞪他。


    管事咧嘴一下,似乎很享受的樣子。


    他擼了袖子,隨手捏起手邊的鞭子,道:“吃飽了飯,也好活動活動筋骨。”


    他掄圓了鞭子,往她身上很抽。


    將在徐九身上收到的磋磨與羞辱盡情的找補回來。


    柑香慘叫著往邊上躲閃。


    管事往前追了兩步,不慎抻到肩上的傷處。


    他扔了鞭子,見柑香一臉仇恨的瞪著自己,半點也沒有軟化的意思,便吩咐一旁的婆子:“拿些蜂蜜,再去拿個蜂窩來。”


    柑香驚恐的盯著他,道:“你要做什麽?”


    婆子們很快從花園取來了蜂巢。


    管事令婆子將蜂蜜抹在她身上,而後帶著婆子們出去,臨走前,他用力踹了腳蜂巢。


    門當啷一聲,緊緊的合攏。


    與此同時,蜂巢裏也嗡的一聲,大片的蜜蜂從內裏中湧出。


    柑香急忙的往邊上爬去。


    蜜蜂嗡嗡著匯集到一處,並向她衝去。


    管事和婆子們就等在外麵,聽得裏麵柑香發出淒厲的慘叫。


    沒過半刻鍾,柑香便大叫道:“我說,我什麽都說,快把這群該死的玩意兒弄走。”


    管事鬆了口氣。


    婆子們套上幕笠進去,趕開蜜蜂,將柑香托出來。


    蜜蜂還不甘心,想要繼續追趕。


    大門卻在其衝出之前重重的合攏。


    婆子們拖著柑香繼續行了幾步,才把她扔下。


    沒了拖拽撕扯,柑香便揮舞著手臂,將還黏在身上的蜜蜂打落。


    管事遠遠的站著,以帕子捂著嘴,皺著眉頭。


    待到蜜蜂徹底沒了,才上前道:“你想說什麽?”


    此時的柑香已經沒有了早前的硬氣。


    她軟軟的堆萎在地,道:“你想問什麽,我便說什麽。”


    管事低低的笑,向婆子使了個眼色。


    婆子們搬來把舒服的高背椅,便退了下去。


    一時間,地道裏響起鞋底摩擦地麵的嚓嚓聲。


    因著人多腳雜,誰也不曾留意,距離不遠的前麵也有個腳步正快速的向門口退去。


    地牢漸漸轉為安靜,柑香在緩了口氣後,理智得以回籠。


    她開始斟酌著,想怎麽才能在不暴露小郎君前提之下,為馬穎遮掩。


    而在外麵,桑麻正腳步匆匆的往外院的角門行去。


    門房見她,急忙忙迎上來,殷勤的道:“桑麻姐姐,可是要出去?”


    桑麻點頭,撩了裙擺,要邁過去。


    門房抬了手,將她攔下。


    桑麻擰眉。


    門房忙賠笑道:“姐姐要去哪兒,不如我放馬房備車,送你?”


    “不必了,”桑麻此時心急如焚,真是片刻也不敢耽擱。


    加上她此行乃是前去報信,更是需得隱秘。


    “我去買點糟魚,鋪子離得不遠,走走就是了。”


    桑麻表情冷淡,神情矜貴,俾睨間不經意流露著冷傲。


    門房嗬笑著後退,不敢在說。


    徐九愛吃糟魚,這是府裏沒有人不知道。


    桑麻去買,定是得了夫人吩咐的。


    桑麻出了門,在門房看不見的角落急忙轉了頭,直奔茶舍。


    掌櫃正在收拾鋪麵,見得她過來,便皺起了眉頭。


    桑麻也顧不得許多,隻道:“郎君呢?”


    “現下這會兒他哪兒能在?”


    掌櫃道:“你怎滴來這兒了?”


    桑麻咽了口唾沫,以化解嗓子的幹澀。


    “夫人對那位起了疑,管事已把柑香拿下,適才她已招了供。”


    “什麽?”


    掌櫃吃了一大驚,他急聲道:“那你還來這兒做什麽?還不想辦法滅口?”


    桑麻看了眼掌櫃,低語:“郎君對那位如何,你我心裏都有數,她跟前的人,我如何敢貿然動作?”


    掌櫃煩躁的搓著腳,半晌他跺了跺,好似下定決心一般的道:“這事我做主了,你且去辦,出了事我來擔。”


    桑麻等得便是擇居,她略一點頭,轉頭走了。


    地牢裏,管事正在奮筆疾書。


    待到寫完完畢,他將供詞遞到柑香麵前,道:“你看看,可還有疏漏?”


    柑香所說的每一句都是在腦子裏過了兩遍才斟酌著說出來的。


    她隻掃了一眼,便將內容掃過。


    她垂下眼,沒有吭氣。


    管事拿了硯台過來,示意她畫押。


    柑香手指微微收緊了片刻,還是伸了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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